大言山
雷獸花了大半個月時間，才將身上的傷全部養好。
而這期間，堯光完全消失了蹤影。
不過，這不要緊。
已經有了無數次負距離的接觸，連孩子……都有了，她的魂珠，早就刻上了自己的印記。
只要它愿意，隨時都能知道她身處何方。
雷獸幻化成擬神態，嘴角不覺上揚。
它不會再想以前那樣，傻兮兮的，等著她的召喚！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咯吱”一聲，那是筋骨重新煥發活力的明證。垂眸略一思索，很快，它便找到了自己所需的訊息。
懸崖邊，疾風烈烈，堯光盤腿坐在那兒，閉眼進入了冥思。
烏黑的長發、雪白的衣袍，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任它為所欲為的女人，而是曾經那個，可以呼風喚雨，睥睨萬物的天神！
雷獸站在遠處默默欣賞了一會兒堯光坐姿翩然，這才輕聲走過去，俯瞰懸崖底部。
想到半月前，堯光為了擺脫那份痛苦而選擇跳崖，它便止不住捏緊拳頭，強迫自己平復難言的情緒。
它這一輩子干過甚多蠢事，但唯有這一件，讓堯光重新變回自己，是它不曾后悔的。
是啊，哪怕讓整個洪荒妖獸都因此喪命，它也并不后悔！
這樣沉默無語了半日，堯光終于睜開了雙眼。
雷獸見狀，突然伸出手想從后面抱住她，不料“砰”地一聲，一道凌厲的掌風將它給扇出了老遠。
雷獸不以為意，輕巧的從地上爬起來，又往堯光身前湊。
“不要惹我。”
極冷的聲音響起，滿含疏離與不耐。
“惹你了又怎樣？殺我嗎？”雷獸不管不顧地沖上前，這回倒是抱住了堯光，并死死用著力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堯光一窒，被它這沒臉沒皮的樣子徹底弄的無語。
片刻，見雷獸沒有松開的架勢，她終是閉了閉眼，不急不緩的說道：“你這是入了魔障，執念太深。”
雷獸一聽，更將胳膊上的力道收緊，“是魔障，是執念，我都無所謂，只要你從此再不離開就好。
你知道嗎，你已經從我眼前消失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人界，我去了極域，而你，被那伙混蛋給陰了。而當我發現凈空神域已經沒有你的蹤影時，發誓要將整個人界毀滅。幸好，女媧出現了，將你的下落告訴了我。哪怕千難萬難，只要知道能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忍受，并且堅持下去。
接著，第二次，混沌利用梼杌將你一半神力毀滅。那時候，我也差點兒瘋了。
我以為你真就這么消失了。
幸好，敖岸那廝總算沒有辜負你，將你給救了回來。
而第三次，你又和我玩兒游戲！當著我的面，徹底消失！
堯光，你說，換做是你，你會怎樣？”
雷獸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的天神，滿眼都是無法述說的瘋狂與執拗。
堯光面無表情，用手覆蓋住了它的眼睛，“雷獸，你還是從前的你，一直就沒變。”
“變了。”雷獸抓住堯光的手，否認道：“以前的我太傻，以為讓你高興了，讓你做你喜歡的事情，我便也是高興的。
可是，后來我才發現，即便是你做了想做的事情，你也高興不起來，而我，也高興不起來。
那么，我便決定換個方式。
我覺得，讓自己高興了，你終歸也會高興起來。”
“我如何高興得起來？”想到自己居然能懷上孩子，但最終卻又眼睜睜看著它被燒死，堯光的眼里竟變得濕潤起來。
“我高興不起來！就算你犧牲了整個洪荒，讓我恢復了以往的神力，我也高興不起來。”
下意識的，她伸手覆在腹部，那里，居然孕育過一個生命！
真是太神奇，太……痛苦！
雷獸給了她一個意外，卻又在她來不及消化接受時，硬生生給奪走！
堯光閉上眼睛，不想看雷獸的臉。
沒錯，它所做的這些，全都是為了她！
混沌消失了，自己也恢復了神力！
這是多么令人一高興的事啊！
然而，真的，真的高興不起來！
雷獸從未見堯光如此難受，也知自己行為太過極端，然而，它相信，痛苦終將被時光埋葬。
“堯光，你不要難過。我們以后還會有的！”
“不！沒有了！”堯光后退一步，難過得搖了搖頭，“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雷獸聞言，知道她一時走不出來，便也不再提及，轉而看向懸崖下白皚皚的一大片，道：“堯光，歲月漫長，找點兒高興的事做吧。”
堯光不置一詞。
她自詡為天下最聰明的存在，不僅神力碾壓所有生靈，就是對于自身，也有著最為明確的把控與要求。
比如敖岸吧，那個曾讓自己品嘗愛恨情仇的人類男子，即便心中還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愫，可是，最終的她和他，都選擇了放手。
這種放手，不是對情愛的背棄，而是，希望彼此不再為了迎合對方，而選擇放棄自己。
是的。
不再放棄自己。
說白了，她與敖岸，都是極為自私的存在。總是想方設法令對方變成自己希望的模樣。而她與他，終究都不愿妥協。
都不愿為了對方，放棄自己的傲氣、尊嚴和追求！
所以，只能放手，只能彼此相忘！
而雷獸呢？
堯光很少認真思考過自己與雷獸的關系。
或者說，數萬年的相處，讓她已經將雷獸當作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或者說，一個無法丟棄，卻也不會更多關注的掛件。
它是上古兇獸，總是傻不拉幾的，除了和其它妖獸掐架，就是悶頭跟在自己身后。
在潛意識里，她從不會認為這只兇獸會背叛自己，就算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那也是以“不損害她的利益”為底線。
而事實上，它的的確確也是這樣的，不管從前，還是現在，它始終都是那個對她忠貞不二的上古妖獸！
然而，說沒有絲毫改變，也不是真的。
原以為，它就是忠誠的護衛、坐騎。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或者敖岸的刺激？
它的內心終歸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不一樣的期望。
堯光突然認真的看著它，道：“雷獸，以前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對你沒有欲念，我……”
“怎么會？”雷獸皺眉打斷堯光，“你和我做的時候，不是也挺享受的嗎？”
“不是的。”堯光嘆了口氣，搖頭道：“身體的反應是一回事，心理……”
“你別說了！”雷獸再次高聲打算，它將堯光按進自己的懷里，狠聲道：“我們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堯光聞言，沒有掙脫雷獸的懷抱，想了想，道：“也罷，我們以后的時間還很多。你若是愿意等，就等吧。”
“不！”雷獸呵呵笑了一聲，“堯光，你錯了，今后的我，不會被動等待。我要你主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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