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陽,知明是母親帶大的沒錯,可知明也是我肚子里掉出來的一塊肉,是我的寶貝兒子。你不心疼他,還有我心疼他。”陶氏坐在軟榻上,目光冷淡地瞧著站在身旁的定武侯姜海陽。
姜海陽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便是遠房過繼來的姜浮生,二兒子便是他與陶氏生的姜知明,三兒子則是馮水靈嫁過來,遷府之后的第一個兒子姜知成,因著姜知成是姜海陽遷府之后的第一個兒子,所以對他很是重視。
盡管姜知明請封了世子,以后是侯府的繼承人了,可姜海陽把姜知成也當做侯府繼承人一樣培養。
姜海陽對姜知成的重視成為了他們夫妻兩人之間的一根刺,時不時刺痛著陶氏的心,所以陶氏也越發地不喜歡馮老太太包括馮水靈和姜知成。
“若蘭,我怎么會不心疼知明知明是我們兩個的孩子,又是第一個身體里流著我的血的孩子,我比起浮生,用在他身上的心思太多了。那個時候你病得快不行了,我才舍得把知明送去母親房里的。”姜海陽說著,眼中對陶氏閃過了一絲的不忍。
當初陶氏就是為了幫他生這一雙兒女,才差點死在鬼門關上的,他對她還有著一絲愧疚之心。他如今的定武侯的爵位,若不是得了陶氏父親的幫助,只怕爵位早就被姜家二房三房的人給奪了去。
只是陶氏這些年的舉動越發讓人不懂了,沒經他同意,就擅自做主把老太太一個人弄去了花園的西北角。幾次三番在祠堂里當著姜家親眷的面,給馮氏立規矩,給馮氏難堪,讓馮氏下不了臺。
“姜海陽,若是你心疼知明,當初我生病的時候,你就不會把知明送去老太太身邊,而是放在自己身邊教養了。老太太出身小門小戶,哪里有資格教養我的寶貝兒子如今還想擅自做主給知明尋門好親事,老太太還真是好打算呀!”陶氏坐在軟榻上直起了身子,對著仍舊站在一旁的姜海陽道。
“老太太是我的親生母親,也是知明的祖母,我把知明送到她身邊教養,這便是我不心疼他嗎?若是我不心疼他,直接把他送去鄉下了,給大哥大嫂親自教養。大哥大嫂是什么脾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海陽話音剛落,又來了句“你若是心疼知明,怎么不把他接到自己身邊,由你親自教養。若蘭,別倔了,知明的終身大事就交給母親做主了,母親這兩年就想著知明能早點成婚,她也好早些下去陪父親。”
姜海陽說著,慢慢走近了陶氏,一只手緊緊拉住了陶氏的手。
陶氏似乎并不領情,一下子就掙脫開來,冷冷地望著姜海陽,口中一字一句地道:“海陽,就算你和目前都不心疼知明,還有我,我心疼他!我一定不會讓他娶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回來的,我的兒媳,必須是天之驕女!”
陶氏剛說完,當即就站了起來,由著丫鬟伺候著就離開了姜海陽的書房。
姜海陽瞧著陶氏漸行漸遠的背影,一連嘆了幾聲。原來他還不相信,大病一場之后,她的脾性真的變了,知明的婚事由她做主,不知是福是禍呀
在回去的路上,陶氏并沒有回到她的院子,而是跑到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后面哭了一陣,在人前她強硬慣了,在人后她也是一刻都不放松,便是陪著她一起嫁過來的丫鬟彬兒,都未曾見過她這樣軟弱的一面。
彬兒擋在陶氏的身前,避免被有心人瞧見了。
她輕聲安慰著陶氏道:“姑娘,快別哭了。知明哥兒再怎么說,都是您的兒子,便是他同老太太再親近,他也要喊您一聲‘母親’。前兩天我聽老太太身邊伺候的蘭兒說,知明哥兒在朋普的時候,遇到了顧家的一個姑娘,知明哥兒似乎對那顧家姑娘有意。”
“哪個顧家是澄江的顧家還是石屏的顧家”陶氏聽彬兒這樣講,漸漸收住了眼淚,問彬兒道。
“姑娘,是澄江的顧家。顧家大長房顧大老爺家的三姑娘顧玉棠,朋普的馮老太太也寫信和咱們老太太說過這個人,顧家姑娘生的是不錯,就是年齡小了我們哥幾歲。”彬兒給陶氏整理著妝容,慢慢回答道。
“澄江的顧家,那是商賈出身的人家。就算顧家是云南的富商之一,但商賈之家出來的姑娘,能有多好你以后休要再提這件事情,我可不愿意同那些見利忘義的商人有半分關系,更別提是做親家了。”陶氏忙打住了彬兒,讓她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彬兒給陶氏整理好妝容之后,陶氏就吩咐人套了車,朝著陽宗海的梅花巷去了。
陽宗海的梅花巷,是陶氏的母家,云南總督陶謙的府邸。
澄江,青魚巷顧家,澄園。
自從換了七八個大夫之后,顧玉里的病情已經在漸漸好轉了,可那天楊氏和顧禮池吵鬧過后,顧玉里就犯了夢魘,夜里睡覺都會被噩夢驚醒,顧玉成擔心顧玉里的病情加重,忙請了大夫過來看診。
那天夜里正好遇上顧玉里發夢魘,大夫剛剛搭上脈,顧玉里張嘴就把大夫的手指給咬了,顧玉里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身邊伺候的人。
有幾個伺候的小丫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忙叫人去把在墨玉館書房的顧玉成請了過來,顧玉成來了之后,瞧見顧玉里已經陷入了癡狂,灶上幾個粗使的婆子已經壓住了顧玉里,身旁的小丫鬟把顧玉里綁在了榻上。
“蔡媽媽,這是怎么回事?玉里的病情怎么會加重成這樣”這兩天顧玉成一直宿在書房里攻讀科舉,怕其他人照顧不周,便吩咐了蔡媽媽親自照料顧玉里。如今顧玉里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第一個自然要問蔡媽媽了。
不過看蔡媽媽也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望了一眼被綁在榻上,已經陷入癲狂的顧玉里,她也覺得有些奇怪。就回答道:“成大爺,老奴這幾日一直守在里哥兒的房里,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今天晚上里哥這副模樣,老奴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呀”
“大夫呢?”顧玉成環視了一圈屋內,并沒有發現大夫。
“成大爺,大夫被里哥兒咬傷之后,已經送去廂房了。奴婢這就送您過去。”說話的丫鬟正是原來顧玉里屋里伺候的大丫鬟翠屏。
去到廂房中,發現大夫正在由著身邊的藥童包扎著被里哥咬破的傷口,大夫瞧見顧玉成走了進來,像是瞧見救星一樣,忙道:“成大爺,你可算來了,里大爺方才的那副模樣,著實嚇到老夫了。老夫也是第一次見人癲狂成這樣,見人就咬。”
“崔大夫,這是怎么回事?里大爺的病情明明已經在好轉了,怎么會突然加重呢?這是怎么一回事?”顧玉成追問道。
“老夫也不清楚,只覺得應該是有人偷換了我開的藥湯,否則吃了那么些天的藥湯,里大爺的病按理說應該是好轉了許多的。絕不會像今天這樣復發得嚴重”照料里哥兒的大夫姓崔,祖上是醫官世家崔氏,他自己也是澄江赫赫有名的大夫,不僅常給達官貴人家里瞧病,還是澄江藥局的坐診大夫。
顧玉成也是看重了他的醫術,才把他請回來給里哥瞧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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