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見楊四太太走后,就坐到了楊老太太的身邊,端起了高幾上的那碗砂鍋米線,用食盒里的青花瓷的荷葉大勺舀了些出來,放到了青瓷蓮紋的小碗里面,端到來楊老太太的手里。
“母親嘗嘗,知道母親不喜歡食香蕈,我就沒讓人放香蕈,放了母親喜歡的韭芽。”
“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沒胃口,你還做了這個過來我是吃不下了,你就放著吧!”說話的時候,楊老太太身后已經躍出了一個媽媽,手腳麻利地把楊老太太手里的那碗砂鍋米線和楊靜端過來的那碗砂鍋米線,一起拿了下去。
“你說吧!這次過來,是有什么事想要來求我”楊老太太端起了高幾上的一盞碧螺春,掀開了茶蓋,聞了聞茶水的香氣,卻沒有喝下去。
“母親,下個月初十是我家婆婆的六十大壽,我家婆婆說您比她還大了十歲,卻依舊耳聰目明,已經活成了老神仙。說是她壽辰那天,一定要讓我請你下去,她和您也好說說話。”楊靜一直盯著眼前的楊老太太,緩緩道。
既然母親一早便知道自己是有事相求,那她索性就全部說出來,到時候去不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
“去年我過七十大壽的時候,也不見你家婆婆上來與我說說話,甚至于連份賀禮都沒有送過來。如今她要過自己的六十大壽了,既要請我下去,又要我送賀禮的。你們婆媳兩個,可真是好打算呀!”說著,只聽到一聲清脆的瓷器破裂聲,原是楊老太太手里那盞茶一時沒有拿穩,已經摔碎在地,瓷器的碎片濺了一地。
楊靜似乎被這個聲音驚到了,久久不曾言語,只瞧著眼前的楊老太太。
“母親這是什么意思母親不去就不去,同我發什么脾氣若論好打算,女兒還是佩服母親,小瑩和顧禮池那廝要合離了,母親先是讓大哥大嫂下去澄江給小瑩拿主意,后來又叫了五弟下去。只怕我和其他兄弟姐妹在母親心中的地位,還及不上你的寶貝小瑩。”楊靜望著楊老太太,冷冷道。
從小到大,母親的心都放在小兒子和小女兒的身上,且小瑩出嫁的時候,單嫁妝就高過了她多少,明明她才是家里面的長女,最應該疼的人。
相反,她卻成了家里面爹不疼,娘不愛的人了。
“靜兒,你就是及不上小瑩。以前我病了,病的快要死了的時候,是小瑩從澄江趕過來,日夜不停地守在我身邊,侍奉湯藥。而你們,別說端茶倒水,侍奉湯藥了,就是人影,我也瞧見過。”楊老太太話音剛落,旁邊佛堂里姑子誦經的聲音就停了。
為首的姑子掀開了花廳和佛堂之間隔的竹簾,滿臉笑容地走到了楊老太太的身邊,“老夫人,今天的往生經已經誦完了,不知道老夫人還有什么吩咐,若是沒什么吩咐,我們就先出去了。”
“這幾日就辛苦幾位師太了,翠果,送著幾位師太下去。”楊老太太和姑子們說著話,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給了那個為首的姑子。
姑子接過荷包,打開瞧了瞧,露出了比方才還要大的笑容,荷包里頭竟然是足足五兩的金子,她平生給大戶人家做法事,也沒收到過這么多的金子,怪不得別人都說陸良楊家是陸良衛的第一家了。
為首的姑子小心翼翼把荷包揣了起來,然后進去佛堂把佛堂里頭剩余的姑子一起叫了出來,和楊老太太道別之后,由伺候的小丫鬟引著去了已經為她們準備好的廂房。
楊靜瞧見楊老太太拿給了那姑子一個荷包,見沉甸甸的,想著里頭應該是裝了金子,坐在身后的竹椅上,淡淡地來了句,“那些姑子不過是庵堂來的姑子,什么路子還不清楚,母親一下子給了別人那么多銀子,也不怕別人起了歹心,來訛咱們家的銀子。”
“又不是花你的銀子,你在哪里心疼個什么勁你若是閑著無事,就把明珠屋里你家老太太塞進去的那些姨娘給清理了,明珠馬上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政績考核,這些日子一直宿在姨娘的屋里,這怎么能行”楊老太太剛說完,身后伺候的小丫鬟就已經把楊老太太扶了起來,扶到了花廳左邊的內室里頭。
楊靜知道楊老太太這是要歇息了,她也不好繼續在叨擾下去,望了一眼內室的方向,就出了院子。
澄江,青魚巷顧家門外的客棧里面。楊定已經到了澄江,準備今天晚上在這間客棧歇腳,不打算進去顧府里面。
“五爺都到了顧家門外,不進去里頭,反而住在這客棧里面。這客棧魚龍混雜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五爺還是當心些。”楊定身邊伺候的小廝有為在為楊定鋪著床,并把楊定的行李放到了隱秘的位置。
“你跟著我走南闖北這么些年,遇到的三教九流的人還少嗎?若是你怕的話,就趕緊回陸良去,去老太太院里伺候老太太去。”楊定拿著手里的千里鏡,坐在客棧的窗前,細細觀察了一下顧府。
有為替楊定收拾好了,見楊定還站在窗前,也是跟著站在窗前看了外頭的顧府幾眼,整個青魚巷,唯有顧府門前繁華似錦,整日人來人往的,府門前有座一丈二高的影壁,影壁上頭雕龍刻鳳的,很是氣派。
府門兩旁還有兩只飽經風霜的青獅子,張牙舞爪地鎮守著顧府的大門。
“這顧府倒是比我們楊家氣派多了,地方雖然不大,但布景錯落別致,很有商賈人家的味道。二姑奶奶嫁過來這么多年,只怕也是享福的。”有為接過了楊定遞給他的千里鏡,又看著顧家的花園起來。
“小瑩享不享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顧家長房如今如烈火烹油,外頭看著繁花似錦,一片太平景象,里頭卻是一潭死水,暗流涌動。如今的顧家長房人丁單薄,這一輩才有三個兒子,顧家的四房卻是人丁興旺,這一輩有了四個兒子,每一個都送去了外頭求學。”楊定坐在屋里頭的竹椅上,仔細打量著屋子里的陳設。
“顧家的長房是嫡出,四房也是嫡出,原先二姑爺繼承顧氏家主之位的時候,還不是得了大老爺和我們楊家的支持,如若沒了我們楊家的支持,只怕二姑爺這顧氏家主的位置,也要坐不穩了。”有為看膩了窗外的景色,就回過頭來繼續收拾著楊定的行李。
客棧外頭的這條街是個集市,整日人來人往,吵吵鬧鬧的,煩的人把窗戶都關了起來。
只有楊定他們這一間房的窗戶是開著的,沒過多久,客棧里頭的小二就上樓來,說是外頭吵鬧,讓他們關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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