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杏黃忙受住了眼淚,可眼淚已經被她方才擠得全部盈在了眼眶里,一邊說著話,眼淚就大滴大滴地從眼眶里落了下來。
“郡主,昨個兒三姑娘和定武侯府的姜家公子去了府后頭的蓮花池游玩,誰知誤入了岔道,去了隔壁李家的竹林里頭,竹林里頭有迷魂陣,三姑娘和姜家公子就被困在了里頭,今日一大早才被救出來的”
梁氏瞧見杏黃眼中流出的眼淚打濕了地上的石板,聽是聽清楚杏黃口中所說的話,但心中的火氣已經涌了上來,需要她爆發出來。
就厲聲呵斥了一句道:“你也是跟著我從金陵過來的,以前府里頭的教習嬤嬤沒教過你規矩嗎?在主子面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還不給我趕緊收住了眼淚。”
可杏黃越是拼命想要收住眼淚,眼淚就是收不住了,一點一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著。杏黃臉上涂抹的脂粉,遇到了不斷涌出的淚水,也糊成了一團,弄得杏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梁氏只看了一眼,只覺得心里頭氣血翻涌得快,忙抓緊了旁邊座椅上的扶手。
“郡主,奴婢收不住淚水!您就讓奴婢好好哭一陣吧!”杏黃說著,已經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塊白色繡石榴花的絲絹,開始擦拭起了自己臉上的脂粉。
她不擦看起來還有些人樣,擦了之后,臉上的脂粉東一塊西一塊的,反倒還越來越有點鬼樣了。梁氏只瞥見了一眼,差不多就沒抓住身旁的扶手,跌下了軟榻。
驚嚇之余,梁氏又在腦子里頭想了幾遍杏黃說的這個事,顧玉棠和姜知明一起失蹤,又一起被救了出來!孤男寡女公處一事,雖說棠姐兒年紀還小些,還沒議親,可若這些事傳到了未來夫家的耳里,別人會怎么想怎么看顧家
送個和其他男人共處過一室的丫頭來這不是去羞辱夫家嗎?
“杏黃,三姑娘和姜家公子哥被救出來之后,林老夫人和馮老安人可有說什么”梁氏喝了半盞西湖龍井,打算用來壓壓驚,可當聽到杏黃下一句話的時候,差點就噴了出來,浪費了這些西湖龍井。
“郡主,林老夫人和馮老安人能說什么呀不過是問了三姑娘和姜家公子哥好不好,有沒有餓著這樣的話!還能說什么”杏黃又拿起了自己的絲絹,開始整理起自己臉上的妝容來。
杏黃這丫頭,是有多耿直她說該說杏黃這丫頭傻,還是應該說杏黃這丫頭傻呢?
梁氏望著她,極力撐住了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的身子癱軟下來,道:“我要問的是,林老夫人和馮老安人有沒有說了三姑娘和姜家公子哥的終身大事兩個人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夜,若傳了出去,只怕棠姐兒難嫁人,索性嫁到定武侯府也不錯!”
“郡主娘娘果真料事如神,姜家公子哥之前就和林老夫人,馮老安人說過,說自己喜歡三姑娘,想要娶三姑娘回府。只可惜咱們三姑娘是個榆木頭,竟說了自己不喜歡姜家公子哥,不像嫁過去!姜家公子哥那樣喜歡三姑娘,三姑娘嫁過去準是享福的。”
杏黃一說到姜知明,滿臉洋溢了笑容,讓梁氏感覺姜知明要娶的是她一樣。
梁氏望了一眼眼前的杏黃,只覺得她已經不是耿直了,還有些犯花癡。看著她一副高興的模樣,梁氏許久未有變化的臉上,終于展露了幾分笑容。
“杏黃,你怎么就知道三姑娘不喜歡姜家公子哥小姑娘家心里喜歡,不擅表達罷了。且定武侯那樣高的門第,三姑娘嫁過去是高嫁,若嫁過去沒個一兒半女,你以為定武侯夫人陶氏是個好相與的”
定武侯夫人陶氏,梁氏也是在云南的貴族圈里頭,聽說過她的名號的。她有個強硬的母族,陶家。還有一個歷經三朝的老父親,云南總督陶謙,云南總督下轄云南所有州縣,職位高過云南巡撫和云南布政使。
若三姑娘嫁到了陶家,可謂是嫁到名門了。姜家公子哥又是定武侯府的小世子,以后承襲爵位的人,到時候三姑娘也是妥妥的侯夫人,有了誥命和品級的。
梁氏雖厭惡大老爺顧禮池,可是對楊氏母子三人,卻不怎么厭惡,反而有些可憐。不然也不會顧玉里一直住在顧玉柏的院里,她問也不問一聲。她有意讓顧玉柏保護顧玉里,因為顧玉里身邊居心叵測的人太多了。
“郡主娘娘,那四姑娘四姑娘和三姑娘只相差了一天,既然三姑娘的婚事都落定了,那么四姑娘的婚事,您也該著手準備了!要不我這就去請了覃大夫過來,給你好好瞧瞧,然后您才有精力給四姑娘擇夫婿!”杏黃說著,就要朝著屋外走。
還沒走出屋門,梁氏一句話冷冷地就飄了過來,“杏黃,你這是變著法地想要去請覃大夫來給我瞧病,我可不愿意!覃大夫是林老太太那邊的人,我不想要欠任何人人情,你若是去請了,就不要回這里!我給你放了契書,你該去哪就去哪吧!”梁氏說著,就要喚來外頭伺候的小丫鬟。
“郡主娘娘,我不多您的事了!求您不要放了契書給我,我還不想出府。我只想留在您身邊,一輩子伺候您,服侍您!”杏黃說著,兩只眼睛里有盈滿了淚水。
“你可別哭了,若是再哭,你該變成妖魔鬼怪了!快回去洗洗你這把臉,別出門把旁人嚇壞了!活像個白無常一樣!”梁氏有些累了,想要單獨待會,就讓了杏黃出去。
秦媽媽帶著惠民藥局的張大夫回來之后,張大夫給梁氏把了脈,開了藥方之后,道:“郡主娘娘近來憂思過度,憂傷心,還請郡主娘娘別多想其余的,注意飲食,清淡為佳,把自己的病養好才是要緊。”
梁氏抬頭,瞧見了梁氏從惠民藥局請回來的張大夫,看上去明明是不過三十的年輕人,怎么說話竟和太醫院那些老古董一樣不過他也是從太醫院出來的,梁氏也就沒有在意。
張大夫環視了一下四周,瞧見了屋子里銅鶴香爐里頭還在燃著香,走過去聞了聞,發覺有些不對勁。把香爐的蓋子打開之后,又捏了一把香灰,他這才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怪不得梁氏吃了那么多藥不見好,原來是這個原因。
“張大夫,這香有什么古怪的嗎?”秦媽媽見張大夫手里抓著一把香,問了一句。
“秦媽媽,麻煩請您告訴我,郡主娘娘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用這香的已經用了多少時日,郡主娘娘明明是普通的風寒,這么久不見痊愈。可見是這香的問題!”張大夫捏著手里的一把香灰,聞了聞,險些就吸到了鼻子里。
聽見香有問題,梁氏連忙從竹席上下來,鞋也沒穿,奔到了銅鶴香爐處,用手揮了會氣味,才發現原來這香的氣味已經和數十日前的味道有了極大的變化。
“這香,確實有問題多了幾味我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我的風寒遲遲不好,還伴隨著咳嗽,難不成就是這個原因”梁氏不敢確定,又問了一句。
“人都說梁王老夫妻的掌上明珠梁氏自幼就冰雪聰明,即便嫁做人婦之后,聰明勁也是絲毫未變。這熏香里頭,被人加了一味死藤和夏枯,這兩種藥材都是劇毒無比的。只是碰撞在一起,雙方化解了些對方的毒素,毒素變得極弱。”張大夫說著,又取走了一把香灰。
“若是長時間熏下去,毒素累積在身體里,離死不遠了。我說的可對張大夫。”梁氏接著張大夫未說完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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