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明聽著阿良這樣說,心里面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原以為母親對顧玉棠的成見會有所改觀,不在乎顧玉棠的家世,為著他去澄江和顧家定下婚事,沒想到母親對此事只字未提,甚至于連顧玉棠如今怎樣也不問一聲,只想著大妹和正定劉家的婚事。
大妹雖說是和他是一個娘胎肚里出來的,可母親自幼不喜大妹,再加上外祖父外祖母那邊缺個妥當的人,母親就把大妹指去了外祖母身邊伺候著。
一年四季大妹都是住在定武侯府,除了逢年過節會回來住幾天,其余時間就是陪著外祖母吃齋念佛。因著甚少見面,姜知明對自己這個嫡親的妹妹,也沒有多少感情。
不過如今母親已經為著大妹的終身大事考慮了,他身為兄長地,怎么說也得為自己妹妹相看相看那妹夫。若是自己妹妹嫁到了定陽,受了那劉家二公子的欺負,他這個做哥哥的,可是不會輕易放過那劉家二公子的。
姜知明心里頭這樣想著,忙問了阿良一句,“阿良,大妹這些天是住在家里還是住在陶府既然和那劉家二公子定下了婚約,大妹可與那劉家二公子相看過了母親和祖母可滿意”
阿良樂呵呵地笑了笑,隨后道:“公子,大姑娘這些日子一直住在侯府里頭,由太太陪著。大姑娘和那劉家二公子相看過了,那劉家二公子長得一表人才,英俊瀟灑,和大姑娘也般配些。
老夫人說定陽的劉家受過冷落,他們家的兒郎最是上進,把大姑娘嫁過去,只能是過去享福的。”
姜知明不相信那些個屁話,什么定陽的劉家受過冷落,他們家的兒郎就一定上進!
劉家受過冷落,和兒郎們上不上進有什么關系
兒郎們上進,那是家族興旺之根本,若兒郎們不上進,就算那家族再如何興旺,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定陽劉家的二公子劉平姜知明也是曉得的,是個有才識和學問的,大妹能嫁給他,指不定就真的是過去劉家享福的。
“太太可說了劉家什么時候來下聘婚期又是哪一日”
事關自己親妹妹的婚事,姜知明比起往日,嘮叨了不少,拉著阿良問個不停。
好在阿良都和姜知明據實相告了,并沒有藏著掖著。
“公子,太太說來,定陽劉家的大太太臘月初八之前過來咱們府下聘,婚期定在了來年的三月三,老夫人和夫人都找人算過了,那日可是個良辰吉日。大姑娘嫁過去,是不會吃虧受委屈的。”
姜知明聽著阿良這樣說,心情逐漸有些低落起來,母親對大妹的終身大事那樣上心,對他的終身大事,卻遠沒有那樣上心。
母親明明知道他心里頭只裝著顧玉棠一人,又知道他只喜歡她,娶的也只能是她,母親遲遲不去顧家定婚,到底是為了什么難不成母親心里頭還要旁的想法不成
瞧著自家哥兒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阿良就知道哥兒聽了大姑娘的婚事之后,又在想著與那顧家姑娘的婚事了。
顧家姑娘和公子的婚事,他也是大著膽子和夫人問過的,只是夫人不說,他也拿不準夫人心里頭到底是在想著什么。
好在夫人說過,待大姑娘的婚事了結之后,就著手準備著自家哥兒的婚事了。
這個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陣小丫鬟急匆匆的敲門聲,不知是做什么。姜知明喊了阿良下去準備去澄江的行禮后,就吩咐石頭去開了門。
只見是院外守著的丫鬟闖了進來,小丫鬟臉色有些慌張,像是親眼見著了鬼一樣。
所幸丫鬟沒有忘了規矩,行禮后才道:“公子,沐小郡主帶著身邊伺候的丫鬟過來了,說是要見公子一面。”
沐小郡主姜知明聞言,在自己心里念叨了幾句,自己同她沒什么交情,她突然過來做什么難不成是有事要相求于自己
姜知明沒有多想,決定還是先讓丫鬟把沐小郡主請進來再說,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沐小郡主,長的什么模樣登門拜訪究竟想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丫鬟就把沐小郡主請了進來。
沐小郡主今日為了見姜知明,特地穿上了入府的時候,蔡氏喊了師傅進府給她做的淡粉色櫻花妝花的褙子。
發髻梳成了墜馬髻,發上簪了玉簪釵環,一支赤金鑲嵌琉璃的簪子,琉璃呈水滴狀,活像美人掉落下來的淚珠,陽光打上去,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沐小郡主帶著滿臉的笑容,輕身彎下腰給姜知明福了一禮。
“在顧家住了這么些個日子,都沒瞧見世子殿下,今個向底下伺候的丫鬟一打聽,才知道世子殿下住在西廂,特地帶了些東西來,瞧瞧世子殿下。”
沐小郡主說著,身旁伺候的張媽媽朝著身后捧著幾個匣子的丫鬟使了個眼神,丫鬟得到了示意,捧著匣子就走了上來,把匣子擱在了一旁的高幾上。
沐小郡主揭開其中一個匣子,見里頭裝了幾塊上好的端硯和半匣子的湖筆,還有幾刀明輝堂的澄心紙。
“知道世子殿下附庸風雅,平日里愛寫幾個大字,我就讓人備下了這些東西,希望世子殿下不嫌棄,把它們全部收下。”
姜知明往著那匣子瞟了幾眼,隨后關上了那匣子,把匣子推到了沐小郡主的身前。
“小郡主,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我既沒有做什么,就不能平白無故收下小郡主的這些東西。這些東西,還是請小郡主拿回去吧!”
話罷,姜知明細細打量了眼前的沐小郡主一眼,見她也望著自己,兩個人的視線頓時就對在了一起,姜知明從沐小郡主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許的冰冷和不悅。
姜知明有意避開她,忙低下頭去,就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小郡主今日過來,想必是有事相求吧小郡主說吧,若是能力所及,我定會傾囊相助!”
聽著姜知明這樣說,沐小郡主真的以為,若是姜知明能力所及之事,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她。
就道:“不知世子殿下可還記得那日夜里,普濟寺的廟會,世子殿下在街上撞倒了一個被毛賊偷了錢袋的公子,并和他撞了個鴿子渡食,爬起來后,那個公子還拉著世子殿下,要世子殿下賠償他被弄臟的衣服。”
聽沐小郡主這么一說,姜知明還真想起了那日廟會發生的事,他確實是撞倒了一個男子,且那個男子身上穿的衣裳,還是娘們衣裳。被他撞倒在地后,那男子死拉著他,叫他賠了那衣裳錢。
姜知明沒有理會,丟了一錠銀子給那男子后,就走了。
姜知明腦中回想著那男子的模樣,又瞧了幾眼身前的沐小郡主,那男子的模樣,竟和這沐小郡主有七八分的相像難不成他那日廟會撞倒的,就是那女扮男裝的沐小郡主
這樣一想,姜知明心里頭就慌了,他那日把她撞倒在地之后,還做了那樣的事!若是這件事傳了出去,到了顧玉棠的耳里,顧玉棠說不定就會給他剮了。
沐小郡主望著眼前的姜知明,眼睛里頭有淚水在打轉,為今之計,她只能用淚水來打動眼前這個男人。
她不愿嫁給那平寧侯府的大公子,面前的姜知明就這樣好,雖說他心里頭只裝著顧玉棠那小丫頭,難不成她一個王府的郡主,還比不上一個商賈之女嗎?
且那個顧玉棠前些日子叫她簽下了那欠條,她一定要隔應隔應那顧玉棠。
“世子殿下,實不相瞞。那日廟會,被世子殿下撞倒的人,其實是我!那日王府的暗衛在追查我,我只能喬裝打扮,做一副男子裝扮,才能不被他們識破。誰知道那日竟遇上了個毛賊,把我隨身的錢袋給偷走了,是世子殿下為著我,給我追的毛賊。”
沐小郡主說著,不知什么時候起,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身邊伺候的張媽媽忙拿出了隨身的手帕,輕輕擦拭著沐小郡主不斷涌出來的淚水。
“郡主快別哭了,郡主已經與那平寧侯府的大公子定下婚事了,就別對旁人有著什么非分之想了。再說如今姜家公子的心里頭,只裝著那顧家姑娘,郡主這又是何必呢?”
張媽媽這番話,明面上聽像是勸慰沐小郡主的,可實際上卻是說給姜知明聽的。
間接地告訴姜知明,沐小郡主已經喜歡上他了,不過沐小郡主如今有了婚約,姜知明心里頭也有了顧家姑娘,沐小郡主這才作罷的。
姜知明也聽出了張媽媽這番話,是說給他聽的。不過他卻不怎么在意。
如今這沐小郡主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還對他一個男子有著傾慕的思想
若這事傳了出去,只怕那沐小郡主嫁到了平寧侯府,只怕日子也不好過吧婆婆就算不在意外頭那些個風言風語,做為枕邊人的平寧侯大公子,總是要喊人下去調查一番的吧
姜知明心里頭這樣想著,直接開門見山就道。
“郡主,那日廟會我喝多了,實在是沒多少印象了。若是我真的救了郡主,幫郡主追回了錢袋,那可能就是緣分吧!若是郡主想要報答我,請我吃頓飯,也是可以的。”
姜知明有意繞過了他把沐小郡主撞倒了,直截了當就說了他自己幫她找回了錢袋。
其實那日夜里,長街之上人流涌動,就算他有心找出那個偷錢袋毛賊,也是找不到的。
他之所以要說幫著沐小郡主找回了錢袋,其實是想要間接告訴沐小郡主,那日他喝多了,撞倒了她,做了那樣的事,就算是有,他記不得了,你又能奈我何呢?
難不成你還想要撕破臉皮,硬是說我與你發生那見不得光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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