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淵是被痛醒的。
周圍是一股藥的氣味,帶著幾分苦澀。身上蓋著的錦被光滑柔軟,舒適至極。
可身體似乎被利刃貫穿了骨肉,像是火焰灼燒過。
聞淵從不怕痛,也不怕死,但他絕不會讓自己死在別人的刀劍之下。
他微皺眉,費力地睜開眼睛。
光線涌了進來。
許是太久沒有見到光,聞淵條件反射想閉眼,但他下一秒便詫異地皺起眉。
——這并非是他熟悉的環境。
想起那日與巨獸的談話,他目光深了深。
身上的錦被,是上好的冰翼蠶絲制成,花色偏暖調。
這是個女子的房間,而且對方或許來自于一個還不錯的勢力,不然用不了這種珍貴的冰翼蠶絲。
不是扶間界。
所以那日巨獸把他送到了遷藤界?
聞淵查看自己的身體,發現雖然自己看著傷得重,但都是些皮外傷,并未傷及肺腑。而且所有的傷口都被細細包扎過,用了一種上好的珍稀藥材。
不是扶間界遷藤界常見的靈藥。
聞淵神情越來越幽深。
他并不喜歡有些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雖然這人看起來沒有惡意,甚至救了他的性命。
正在他想這些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聞淵前輩,你醒啦~”
那聲音很輕柔,帶著幾分少女的嬌俏。
聞淵挑起眼皮,朝那聲音方向望去。
那女子穿著藕色衣裙,沖他盈盈一笑。
女子的容貌清麗,氣質獨特。她的皮膚干凈剔透,宛如天上最柔軟潔白的云,紅唇的顏色里略帶些溫柔的粉,如同一朵嬌嫩的花。
每次帶著笑意望著你的時候,宛如暖風拂面,身邊的天光都亮了亮。
正是那日月華靈界所見的女子。
好像叫……慕酒酒?
或許聞淵自己都沒發現,看到來者時,他心中的警惕與不安放下一大半。
“前輩你感覺好些了么~”慕酒酒問。
“嗯。”聞淵回道。
猶豫了一會兒,他又加了一句,“謝謝。”
慕酒酒:“沒事兒~”
之前慕酒酒撿到可憐的聞淵前輩時,對方昏迷不醒,無奈之下,只好先把他拖進自己的房間。
沒想到聞淵前輩看著挺瘦,其實還是有一定重量的。
等到慕酒酒連拖帶拽,把對方弄到床上之后,發現對方傷口裂的更大了……
慕酒酒沒有靈藥,好在之前在醉仙居打工時,曾遇到一個畫風奇異的道士。
她把對方給自己的東西清點一下,發現真的有許多上好的靈藥。而且對方給她的儲物環里,居然還有一個……畫風奇特的手機!?
是的,當時慕酒酒一瞬間就懵了。
這個手機通體黑色,造型上看,看起來不像是當下現代流行的款式。
慕酒酒默默地想,莫非這道士前輩也是個玩家?慧眼識金,一眼就從眾多NPC中發現自己也是玩家,所以送給自己?
不過聽當初店員小哥的意思,這好像是單人游戲吧?
哪里都很奇怪吶……
好在慕酒酒是個看得開的人,想不通索性不去想。
她將那部手機放入儲物環里,便不去管它了。
聞淵望著眼前陷入思考的少女,剛想起身,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一些陳年舊疾消失了,當初在無間魔窟落下的一些舊傷也被治愈。
但——
他剛想運轉靈力,卻發現體內有一股凝固之氣,像是什么東西堵塞著一樣。
怎么回事兒!?
聞淵神情一瞬間凝重。
“聞淵前輩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慕酒酒奇怪道。
“沒事兒。”聞淵低聲道。
他剛剛感受了一下,發現自身的靈力被封印了五成。
高手過招一個猶豫都可能導致結局的天差地別,更別說自己現在這樣,竟失去一半功力!
如今在扶間界除了一些滿口道義要討伐的蠢貨,還有妖魔界里,一些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的人……
——絕不能把自己受傷的消息透露出去。
聞淵幾個思索間便做了決定。
這段時間,可以在纖藤界呆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可是,那只巨獸,又有什么理由要這樣做?
聞淵垂眸,濃密的睫毛掩下了眸中的不解。
“聞淵前輩你餓沒有呀?”慕酒酒見聞淵不說話,問道。
之前聞淵昏迷的時候,她想著聞淵醒來定會很餓,于是熬了粥。
現實里慕酒酒廚藝還不錯,但這游戲里一些食材她見都沒見過。于是在Dawn的科普下,慕酒酒把一些珍貴的食材都放入粥里一起燉。
“我還好。”聞淵道。
像他這個級別的高手,即使很長一段時間不吃飯也不會有什么影響。每日記得吸吶靈氣,運轉就好。
而且聞淵也很少吃別人經手的東西能,畢竟里面加了點什么也說不定。
“啊……”慕酒酒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有點失望。
可是粥不可能都自己喝吧?那么大一鍋呢?
“聞淵前輩,你真的不餓么?”慕酒酒再次詢問。
不是說了么?聞淵聞言微皺眉。
他抬頭,發現對面的慕酒酒望著他,眼底寫滿了期待。天生清亮的眸子,里面好像有著萬千星光。
聞淵沉默會兒,說:“或許是有點餓。”
慕酒酒有點雀躍,“那我現在就去把粥端來,前輩你等我喲~”
看著慕酒酒遠去的背影,聞淵也說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情緒。
今日陽光很好,而且自己所呆的這個院子,也不知使用了什么陣法,里面的溫度不冷不熱,舒適至極。
自己現在睡得這個床上,也有股淡淡的香味。是一種不濃烈的、溫和的清香。
——很讓人舒適的味道。
聞淵心情有些復雜。
這人如此對他,就沒有考慮過是否危險么?一個一面之緣的人,不清楚身份便帶回去治療。
這世間,向來是人心難辨。
此時,慕酒酒端了兩碗粥過來了,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益靈米的香味。
她將粥放在桌子上,端起其中的一碗,走近床邊,然后拿起勺子,伸手喂他——
聞淵難得愣了愣。
勺子遞在他唇邊。
每一顆益靈米都煮的黏軟,散發著動人的光澤。
“怎么了?”慕酒酒見聞淵沒張嘴,奇怪的問。
她是看聞淵肩膀傷的很重,所以才打算喂他的。
沒辦法嘛,照顧傷患。
聞淵微微垂眸,淡淡道:“我自己來。”
咦?可是你的傷……
她疑惑的話還沒問出口,聞淵便抬起自己受傷的胳膊,接過慕酒酒手中的粥。
似乎是無意間,指尖微微擦過慕酒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