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雖然提議,可以讓翩翩給柯柯下帖子過來玩耍,讓沈姨母見見未來兒媳婦。但是兩人心里其實都門清,這事情真就那么一說,不能當真的。
別說柯柯算是皇親貴胄,那邊規矩禮法嚴苛,就說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也沒有定親前讓人家小姑娘過來,給你們觀看的啊。那不顯得人家小姑娘太廉價么?不說小姑娘心里如何想,只說在小姑娘父母家人那里,怕是他們就要落個“不知禮”的罪名。
不過,也不是永遠見不著人。等訂了親,總能想辦法見到一面的。只要那邊的父母不是迂腐的人,只要真心為了孩子好,那么家長都會為孩子創造條件,讓他們時不時的見一面,也好培養感情不是。
再說了,過去提親時,林父和沈姨母肯定會親自去刑部尚書的府里。屆時那姑娘出來奉個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見面這事兒真不用發愁。早晚而已,到不急在一時。
林父和沈姨母當天就在徐府住了下來。
翌日老兩口休息好,青兒才過去把姐姐和姐夫給了他一萬兩銀票,以便他下聘和讓他在京城買宅子的事情說了。
林父和沈姨母聽聞此事,都是唏噓不已。
出嫁的閨女貼補娘家這事兒很常見,但是貼補的這么大手筆,就把親家知道了,心里有隔閡。
再就是,也不知道這事情二郎那里究竟如何想的。怕就怕這是閨女一意孤行,女婿不好說什么才拿出來的,再傷了他們的夫妻感情。
林父和青兒聽到沈姨母這么嘮叨,倒是忍不住輕聲笑出來。林父說,“二郎不是那樣的人。”一個男人如果滿心都在計較得失銀錢,那是成不了大器的。可徐二郎不是那樣的人,他們翁婿也親近過幾個月,林父對徐二郎的人品倒是敢打包票。那人滿腔為國盡忠,為百姓謀福祉的心思,意在仕途和名垂不朽。要成大事的人,根本不會計較這些俗物,所以與其憂心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把心思放在之后的聘禮上。
青兒也安撫姨母道,“姐姐給我寫信說,銀票還是姐夫提議給的。他們那邊本來準備給我準備個宅子,可又擔心不和我心意,又擔心別人說閑話我心里不舒坦,所以干脆給了銀子,讓我自己去買。”
青兒又道,“姐夫還說了,若是一萬兩不夠,稍后直接找通河就是。他替姐夫管著京城的一應事宜,手里捏著不少銀錢,之后我若需要,可直接招他索要。”
沈姨母就連忙擺手,“不可啊不可,咱們有銀子,不能用你姐夫的。他和你姐姐五個孩兒,之后嫁娶要花不少錢呢。而且翩翩也快要出嫁了,聘禮什么的也得準備,這都得他們兄嫂出錢。”
林家已經“分家”的事情,沈姨母是完全不知情的。倒是林父,到底人老成精,他從徐府一些鋪子、田地換了看管的人手起,就曉得八成徐府的財產有了什么動蕩。之后又聽了些閑言碎語,又親眼見過那些管事朝長安長平匯報鋪子的經營情況,所以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所以在林父看來,徐二郎他們手中的銀兩真是有數的。畢竟他當官這些年,早先在翰林院這個清貴的衙門,沒處收攬銀錢去;隨后又去了河州那等窮鄉僻壤之地,即便想收刮兩個錢財,到手的也有數。當然,話是這么說,而實際上,依照二郎冷傲的性格,肯定不會去收刮剝削百姓。
那么他們夫妻倆手中的銀兩,也只能是經營徐府剩余的一些產業的出產,外加一些商人為尋求庇佑給的孝敬銀子。可這總共有多少?
也曾被人“孝敬”過,但因為淡薄的品性而把人拒之門外的林父,遠遠想不到,徐二郎收到的孝敬,是他收到的成百上千倍都可能。
正因為想不到這些,林父愈發覺得拿出這一萬兩,二郎和瑾娘的日子要過得緊巴了。
他就和青兒說,“你姐姐姐夫給的銀子,你先放著,暫時別用。爹此番過來,也是帶了銀子的,不多,但也足夠給你在京城買個宅子安身。”
青兒張口想說什么,林父就擺擺手制止他,“我也沒把家中的所有財產都拿給你,還留有一部分給我和你姨母花用。另外,萱萱也不小了,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定下,她的嫁妝銀子,我也得給她留下來。”
沈姨母就焦急的說,“萱萱不急,她且小呢,還得好幾年。如今那些銀子先給青兒應急,等青兒成了親,那時候也考出功名,說不得都當差了,到時候再給萱萱置辦嫁妝不遲。”
林父皺著眉頭,說了句“不妥。”
沈姨母道,“妥的妥的。萱萱都還沒開始相看呢,給她留著嫁妝銀子也是放著落灰。還不如給了青兒,說不定這些銀子湊一湊,還能在京城買個大些的宅子。到時候院子寬敞了,咱們就是想青兒了過來住住也可以。你說呢,這樣不好么?”
林父到底被說動了心思,就同意下來。
而青兒,他請假去接林父和沈姨母時,就多請了兩天假。同時還找了掮客,幫忙尋找房源。如今得了信,可不得快去看看。
若是能趁這兩天時間,把房子定下來,稍后找人修補清理,指不定在和柯柯定下親事前,房子就能入住。
在自己的宅院里給姑娘下聘,總比在親戚家下聘來的體面。徐府不是不好,可就是再好,不是自家的院子宅子,做起事情來,也總歸有些不方便。
青兒將要出門時,徐府徐母不知道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他要找房子,就讓人給他送來了五百兩銀票。
這是長輩送的,若是不收倒顯得客套,也太過見外了。所以青兒想了想,就收下了。給兩位長輩行了禮,就出了門。
青兒此番出去看房,倒也還算順利。
因他之前就和那掮客說了宅子的要求,所以直接就被拉倒了合適的房源處。
總共看了三所宅子,一所兩進的,看起來倒也收拾的雅致。但是處在鬧市,且隔壁一戶人家門前掛著紅燈籠,這證明這里有女人倚門賣笑。那這肯定不合適。
第二所是座三進的宅子,宅子有些破舊了,因為長期無人居住的原因,庭院里草木瘋長,猛一看讓人印象不大好。但是青兒仔細查看過,這房子所用的木頭和瓦片應該都沒幾個年頭,換言之,這房子應該還能稱得上是“新房”。
而掮客也說,“這宅子修建至今總共不到五六年時間,當時建造的時候,用的都是好木頭好磚瓦,所以看起來也很氣派。但是因為這宅子的主人當年犯過事,被當街處斬了,連帶著府里的女眷也要被流放。這府里的婦人姑娘聽到消息就懸梁自盡了,連帶著還毒死了幾個小妾和庶子庶女。唉,那事兒鬧得可瘆人了,以至于好長一段時間有人從這邊經過,多聽見里邊有人在哭嚎。就有人傳出鬧鬼的傳聞,也不知真假吧,反正這宅子就這么砸手里了,再往出賣也賣不動了。”
隨后兩人又看了第三所宅子,哪所宅子也正好在這個胡同里。宅子是好宅子,修建的雕梁畫棟,非常體面了。可這宅子里的老夫人不知道是上了年紀身上有了病痛,還真是心里作祟,就覺得哪家死了人的宅子里的鬼怪天天過來擾她清夢。
這太太就是個普通的老太太,時日久了,那里受的了這個。眼瞅著一日瘦過一日,人都成一把骨頭了。連帶著那府里的小姑娘們,不知道被他們祖母的慘狀嚇的,亦或是怎么的,也夜夜做起噩夢尖叫起來。就連府里的女人,聽說都因為驚嚇落過胎。
那家里人再不敢住下去,所以就在別處買了宅子。可惜手上的銀錢不怎么湊手,就借了親友不少銀子。這不,就想著趕緊把這宅子買了好轉圜一二。
那掮客說完這些,就看著青兒的面色,想看看這小郎君到底對哪所宅子有意。可是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只能慨嘆一聲,“這讀書人的心思就是深,那么那些彎彎道道,果然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能瞧明白的。”
掮客也不以為杵,就又把這宅子的價格報了報。
價錢是不低,但是相比起市價,那是低了最起碼五百兩銀子。也正是因為這里鬧鬼,又急著出手,要不然這樣的價錢想把宅子拿下來,那是癡人說夢。
這次青兒臉上露出個意動的表情,那掮客見狀,趕緊說,“小公子你別嫌棄小的多嘴,這鬼怪一事吧,不能說是捕風捉影,但鬧鬼頂多就在死人的地方鬧,我沒聽說能鬧到別人家的。這但凡覺得家里有鬼的,那指定是自家做了虧心事。不然,還能怕半夜鬼敲門啊?小公子你看起來就光風霽月,爽朗軒舉一個人,您應該還是個讀書人吧?讀書人命格都貴重,所以別說這宅子里根本沒那些妖魔鬼怪,即便真有,憑您這命格,要鎮壓住那還不是翻翻手的事兒?”
這掮客又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大體上就是再拍馬屁。可青兒會信這些么,完全不信啊,他的表情就冷了下來。
那掮客見狀,就恨不能自打嘴巴子,得了,這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他還是閉嘴吧。
不過閉嘴了這生意還咋做?好不容易碰上個意動的,那還不得趕緊攛掇著這人把宅子買下來。
買下來他最少有幾十兩的提成,這半年都不愁吃喝了。
為了促成這單生意,這掮客是極盡所能的勸說。末了,甚至還許諾,價格上可以酌情再商量商量。
這話倒是說到青兒心坎上。
他在乎鬼怪么?不在乎的,更不怕。當然,也是不信世上真有鬼怪,所以無懼這宅子里是不是鬧鬼。
宅子是真不錯,他也想買,奈何錢不夠。
對的,若是不動用姐姐和姐夫給的那一萬兩銀票,也不用方才徐父徐母給的五百兩銀子,只憑借林家的家底,想買下這宅子,真是癡人說夢。
林父說沒攢幾個錢,但也還是攢了。畢竟他好歹是個進士,在平陽甚至整個河州,都算是頗有名望的讀書人。
就有那上進心強的商人,想要供出一個兒子考上功名改換門庭,所以花大價錢把孩子送到林父的私塾中。又有那本地豪強,將孩子送來一道讀書,林父也會把人收下。
林父也不是全然的迂腐古板,對于那些貧窮的連飯都吃不起的學生,他不收束脩,甚至偶爾還舍予飯菜;但是對于那些家境富貴,送來銀子讓他多關照孩子幾分的,那銀子他收的不昧良心,也確實會在課后多詢問兩句功課。所以,那些銀子他也會收的。連帶的他們送的三節六禮,林父都會收下。
久而久之,林父零零散散的就攢了兩千多兩。
這銀子當真很大一筆了,若是在平陽那等地方,別說買一幢三進的宅子,就是買上十棟,那也綽綽有余。但是在京城,這些銀子當真不夠。
不過若是主家能再便宜些許,說不定還可以。
青兒表達了這意思,那掮客欣喜,當即就拉了青兒去茶館喝茶。當然,他只是把青兒安置在這里,至于他本人,且忙著去把房主喚來,商量議價的事兒。
房主很快過來,這人許真是急著用錢。又或者是擔心錯過這村沒這店,自家的宅子也如同鄰家一般,直接砸手里,所以直接給降價三百兩,青兒以一千八百五十兩的價格,入手了這宅子。
雙方都擔心對方反悔,于是趁著現在衙門的差役還沒下衙,又趕緊坐了馬車去衙門辦理過戶等事宜。
等所有事情忙完,太陽都落山了。
但雙方都很滿意,面上不由的都帶了喜色,就這般和和氣氣的作別。
等青兒回家,將地契交給林父和沈姨母,老兩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千八百五十兩,就買了個三進的宅子,這京城,還真是寸土寸金啊。
沈姨母捂著砰砰跳的心臟,又驚又嚇又喜。倒是林父,他到底在京城待過一些時日,對京城的物價有些了解。他原本以為,那些銀子頂多買個位置不差的兩進宅子,沒想到竟是個三進。
雖然宅子鬧鬼,但就如同青兒所想,鬼神這事兒,信則有,不信則無,所以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換另一個角度想,即便真對那些神神鬼鬼的有些介懷,屆時請了寺的大師做兩場法事就是。
那也花不了幾個錢,倒是這宅子,若是沒這點毛病,想要花費不到兩千兩銀子的價格拿下,那真是不用想的。
整體來說,林父對宅子還是滿意的。
他就說,“明日找些人手,把宅子收拾收拾,清理打掃干凈,再添置些住用的東西,咱們尋個黃道吉日搬過去。”
這是來前林父就和沈姨母商量好的,有了自己的地盤,也好盡快將下聘的聘禮準備好,也好提親——提親這事兒不好放在明面上,畢竟副山長那邊已經和允文帝說過,兩個孩子已經定下了親事。如此一來,光明正大提親自然不可能,但也不能因此就把這禮糊弄過去,所以林父還是準備找個中間人過去提親的。
也不擺什么門面,兩家商量下就好。這么做也不止是重視規矩,最重要的是,女方的臉面也好看不是。
再有就是定親,這個到不用私下里偷偷摸摸進行。畢竟“兩家說定”的情況,有可能只是說好了還沒下定,所以倒是不影響他們大張旗鼓的過六禮。
不過他們是小門小戶,太過張揚的局面也張羅不出來。屆時還是看情況行事。
但不管怎么說,房子總歸要收拾好。不然真個在徐府下聘,那才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林父和沈姨母是遲早要回平陽的,京城人若是笑他們,老兩口盡可以不在意。可總得把兒子的臉面撐起來。他是讀書人,有意科舉和仕途,就更不好留下這種笑柄讓人詬病。再來就是,既然已經高攀了人家姑娘,就盡可能給人家撐點面子。
林家是不富裕,但林家竭盡全力去操辦這親事了,這就是林家的誠意。
青兒應下此事,第二天就尋了幾個人過去打掃。
他是直接雇傭了新宅子附近住的幾個婆子,因為房子用的急,青兒就多出了幾個錢。那些婆子聽說有這好事兒,個頂個的賣力氣,所以不過一天時間,就把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妥妥當當。
至此青兒的假期就到頭了,他需要回書院讀書,林父和沈姨母就把他手中的事情接了過來。
林父負責雇傭人手,將房子檢修,破碎的瓦片翻新,更有甚者,準備用作新房的地方,也趁機重新粉刷布置。
沈姨母需要操心的,是新宅子中的床鋪以及家用的一些小物飾。但沈姨母本就不是個善于交際的,又是初到京城,對那些店鋪、流行什么的都一問三不知。所以,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還得找個幫手。
這事兒自然只能找翩翩。
畢竟徐母也是個甩手掌柜,她如今在徐府,那是老太君的做派。除了琴棋書畫那是啥都不用管的,反正萬事有能干的女兒操心,她也著實不用在這些俗物上費心思。
徐母把翩翩推薦過去,沈姨母感激的不得了。
而翩翩呢,念著嫂嫂的好,恨不能把那些情誼都回報到嫂嫂娘家人身上。如今用的著她了,翩翩真是很上心的。
當天她就帶著沈姨母和萱萱出門,一來算是帶她們逛逛京城;二來,就是買東西了。
一整天下來,他們逛了衣裳鋪子,收拾鋪子,布樁,點心鋪子,花草鋪子,連帶著一些古董店,都進去逛了一圈。
而這一天也著實收獲頗豐,不僅入眼的物品買了許多,他們還定下了準備定做衣物和床鋪用品的布樁。
不過因為訂制的東西多,一時半刻選不完,所以干脆請了東家明日帶著布匹小樣兒去徐府。等他們好好選一選,再把所用的布料都定下。
忙忙碌碌的,又過了半月時間。
而這半個月中,不僅新宅子被收拾的妥妥當當,就連幫著說親的人選都找好了。
其實有更好的說親人選,那是那些人家他們攀不上。而能攀上的人家中,最合適的自然是徐母。畢竟徐家和林家是姻親,兩家關系親厚;而她又是徐二郎的母親,又已經升職成五品誥命,且她的幼女翩翩,又和柯柯交好。那由她來說親,自然是合適的。
但還那句老話,徐母在這些大事兒上,有些提不起來。
她本身就不會說話,不會和人打交道。若是有人奉承著她,那也就算了。偏偏這次需要她去奉承別人,沒錯,就是這樣的。想求娶人家的姑娘,自然要奉承人家爹娘了。
再來,人家姑娘的爹娘一個正二品刑部尚書,一個當朝公主,那一個不是大齊朝有頭有臉的人,誰還當不起你的奉承了?
理是這么個理,可該說的話,徐母她說不出口。
于是,人選換成宿夫人。
去柯家提親那天,是宿夫人和青兒一道去的。
因為這親事實際上已成定局,只是缺了禮數,如今只是在走禮,所以柯家的人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姑娘家到底矜貴,你讓做父母的就這般輕易的應下你的提親,那誰心里也不會舒坦。
所以留他們喝了一盞茶后,主人家身邊體面的嬤嬤就親自送了他們出來。
等兩人走后,五公主才朝屏風后邊招招手,讓柯柯出來。
柯柯面如桃花,小臉紅的像是涂了胭脂。
當娘的見著情況,那里不明白自家姑娘是對那小子動了心。那還能怎么辦?只能硬著頭皮應下這親事了。
不應又能如何呢?真把女兒嫁到五皇子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五公主就是在宮里長大的,如何不知道宮里是怎樣人吃人的情況。
她年少時在宮里受了許多磋磨,硬是憑著明哲保身和那股子敢豁出去的勁兒,成功的活到出宮嫁人,且嫁了自己選好的夫君。
但是柯柯沒她這份本事,她只能夠把自己的小家經營好,再大的局面,她應付不來。
而林家,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
但不得不說,林家這個公子,如今瞧著也著實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反正早先五公主對林家和青兒的介懷,隨著這一次的見面,逐漸減退。也或許是事成定居,無法修改了,五公主在身邊嬤嬤的勸說下,就開始往好了想——未來姑爺能被老太爺收為關門弟子,學識人品自然是不錯的。雖然他現在不起眼,但說不得幾年后就要金榜題名,蟾宮折桂。再來,姑爺家在西北,在京城人脈有限,他以后想要高升,離不開自家老爺和老太爺的幫扶。既然有求與柯家,自然不會虧待柯家的姑娘,所以姑娘嫁過去后,再是不用擔心姑爺弄一屋子女人讓她糟心的。況且,姑爺家中只剩下一個未出嫁的妹妹,聽說也是溫和靦腆的小姑娘。而林家父母慈和仁厚,再是不會磋磨人,不會給人難堪的。林家老爺也教書育人,想來不到老的不能動,是不會和兒子住在一起的。自家縣主上不用照拂公婆,下不用應付小姑,只用操持她和姑爺的小家,日子不能更舒坦。
五公主被勸說的心動,外加嬤嬤還說,之后小兩口就在京中過日子,等于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想閨女了,隨時可以把人喚過來,亦或是清閑了,她自己去閨女家走動走動也好,總之非常便宜。
被這種種好處打動五公主對兩人的親事就不排斥了,如今見著柯柯面紅耳赤羞答答的模樣,她自然也不會怒其不爭。只是想著,回頭得找人試探試探女婿對閨女是個什么想法。
若他只是看在柯家的人脈和老爺子的份上,才認下這樁親事,那……她就在他前邊吊著根胡蘿卜,讓他為了能更進一步,一輩子對女兒好。
反之,若是他心中有柯柯……那真是求多求不得的好事兒了。
五公主拉著女兒的手說,“稍后我讓人傳話過去,就說這親事我們應下了。林家的老爺夫人也來了京城,想來也是想快些把你們的親事定下的。我和你爹也怕宮里再出意外,所以也不準備耽擱。定親的事情我們和林家商量商量,若是不出差錯,就定在三天后,你看如何?”三天后是個宜婚姻嫁娶的好日子,只希望日子選好了,女兒后半輩子的日子,也能過得好。
柯柯臉紅的紅撲撲的,她此時心都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只顧著想隔著屏風看到的青兒的容貌,還有他說的那些言語,那里還能聽到娘親再說些什么?
五公主又問了一遍,她才羞的不行的說,“一切都聽娘的。”
然后借口要去繡嫁妝,三兩步小跑出去。
等屋里安靜了,五公主才滿面惆悵的和身邊的嬤嬤說,“真是女大不中留,看看,還沒怎么著呢,就滿腦袋那小子了。”
嬤嬤呵呵笑,就道,“姑娘對林公子上心,我觀林公子方才似乎察覺到屏風后邊有人,整個人都僵硬了幾分。由此看來,林公子對姑娘并非無意。”男有情女有意,只要用心經營,姑娘會過好的。
五公主就感慨一聲,“但愿如此吧。”繼而又絮叨了幾句,“我至今還記得柯兒剛出生時的畫面,小小的一團,皺巴巴的,都沒我兩個巴掌大,可這一轉眼,都要嫁人了……”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嬤嬤自然趕緊好言哄勸,總算在老爺辦事回來前,把公主哄好。
卻說柯家私下里應下了林家的提親,很快兩家就核對了八字,開始走六禮。
也是這時候,京城中的人家才知道,原來刑部尚書大人的嫡長女,定給了老太師的關門弟子。
老太師的關門弟子是誰?那是徐士衡,對,正是如今在河州任同知的徐士衡的妻弟。
當然,這個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瑾青是老太師的關門弟子這一身份。
既然是關門弟子,那他和尚書大人的女兒,這,這不亂了倫常么。
就有些年老迂腐的官員,私下里竊竊私語,還琢磨著給允文帝上書,彈劾老尚書至禮法于不顧。
看到了這封奏折的允文帝……雖然不想說啥,那是心理是非常舒爽的。
畢竟他也沒想到,那老頭拒絕了自己的五皇兒,卻為嫡親的孫女選了這么個夫婿。
倒不是說這夫婿人不好,畢竟老話都說莫欺少年窮。雖然這少年名聲不顯,但既然能被老太師收為關門弟子,想來也是意良才。但是不管什么良才,還能比得上龍子皇孫?
這讓允文帝心里不大舒坦。
可轉而又想,這老頭如今可是自打臉呢。
想當初,咳,咳,因為他和那些大臣的夫人有些勾纏,老太師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罔顧倫常,不看為君。那時候他抬不起頭,臉面都丟盡了。可如今天道好輪回,這老頭兒竟然也辦了件罔顧倫常的事兒。
以后見了那老頭,就好好看看他還不能保持在他面前趾高氣揚、大氣凜然的樣子。
允文帝只要一想到,那老頭因為這一樁事,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就覺得大夏天吃了冰塊一樣爽。
若是有可能,他此時真想把老太師拉到朝堂上,讓他聽聽下邊的臣子怎么排揎他的。但是想想老頭也古稀的人了,且有個兒子還正得他重用,如此,他到不好公然下他的臉面,不然倒顯得他心胸狹隘似得。
對,不僅不能下他臉面,他還得把老太師的臉面抬起來。就從禁止大臣說些有的沒的開始,如此也好讓老太師看看,人和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也好讓臣子們都悄悄,他這帝王,滿腹經綸,非常有容忍之量。對他盡忠,為他效勞,他是始終會袒護著的。
允文帝這么想,也是這么做的。
于是朝堂內外得到肅清,官員們再也不敢嘀咕老太師昏了頭腦,罔顧人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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