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緊緊攥著手，心里暗想，難道真的像自己的老朋友說的那樣，封繁這小子有把柄攥在趙素琴手里？
可是，到底是什么把柄呢？
封繁那孩子性格實在是古怪，對此只字不提，一年倒有十個月呆在外面。
一開始他們不看好這門婚事，可是不得不說，在生兒育女這方面，趙素琴在這個大院里真是頭一份。
而且這五個孩子各個優秀，尤其是大孫子和小孫子是最突出的。
其他的三個也都不差。
當然了，五個孩子從會走，幾乎都是在他們的眼前一點點的長大的。
一開始他們是不想管的，趙素琴畢竟是孩子的親媽，他們將孩子從人家親媽身邊抱過來算怎么回事，雖然住在一個院子，但是也會被別人詬病的。
可是大兒子非常堅持。
從小到大，對五個孩子的教育，堅決不允許趙素琴插手。
如今看來大兒子的做法是正確的。
這五個孩子在他們的教導下都非常優秀。
所以他們對很多事情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也導致趙家這些年越來越猖狂，也導致趙素琴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
可兒子不松口，他們難道還能代替封繁去和趙素琴離婚嗎？
況且趙素琴畢竟是這五個孫子孫女的親媽，有些事情他做爺爺和奶奶的還真的沒辦法。
他對著老伴努努嘴，“要不你出去看看？”
封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去呢，小五又不是會吃虧的主，況且，不管怎么說，那是親母子，有些話我還真不好說。”
而這個時候，封家的院子里似乎滿是趙素琴尖利刺耳的聲音，封安宸眉頭皺的很緊，覺得有一種焦躁從心底里生起，這個時刻他真的很想揮拳頭。
那種有氣無處發的感覺，真的是太讓人抓狂了。
他將暴戾的情緒努力的壓制下去，看著趙素琴，神色平靜，口氣甚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難得你還記得你是我的親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趙雅荷的親媽呢。”
“封小五，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混蛋，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趙素琴氣的臉色青紫，咬牙切齒。
“當然是你啊，不是你剛才和我說趙雅荷年齡小做什么都可以原諒嗎，為什么她可以原諒，我就不可以呢，您作為一個公職人員，公然的做兩面派，這樣好嗎？”
“雅荷年齡比你們都小，她不懂事，這些人為什么就不讓著她點？”趙素琴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憑什么這些人要讓著她呢？她難道高人一等嗎？”
“雅荷當然高人一等了，她是我趙家的女兒，那個姓沈的還有她的那個什么同學，算個什么東西，一個是種地的村姑，一個是工人家庭，怎么能和雅荷相提并論！”
這番話是趙素琴脫口而出的，甚至連考慮都沒考慮。
說出之后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不過卻依然惡狠狠地盯著封安宸。
封安宸嘴角帶著譏笑，眼睛里都是怒意，放在口袋里的手攥得緊緊的，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的親媽，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讓她將那張臭嘴閉上。
沒有這樣一個時刻，他覺得有這樣的母親是一種悲哀和一種恥辱。
在封家這么多年，她早忘了自己是什么家庭出身的吧。
“如果我沒記錯，你們趙家是京郊的農民吧，祖上八代都是種地的，你是從哪里來的底氣去嘲諷農民和工人呢？”
封安宸平靜而又淡漠的反問道。
趙素琴終于閉了嘴，臉色卻變得鐵青，封安宸并沒打算放過她，“趙雅荷她又是個什么東西，我封安宸都不敢說我高人一等，你又哪來的膽量這么抬舉她？”
趙素琴死死的盯著封安宸，好像看仇人一樣，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不是自己的兒子，應該是前世的仇人投胎的。
“您不要這樣看我，趙雅荷落到今天的地步，一是她本性惡毒，二是你們的縱容導致，她的那個同學是工人家庭就不能為自己受的委屈伸張正義嗎？
還有你應該慶幸我朋友的妹妹沒有任何損傷，如果有一點損傷，我要你們整個趙家陪葬！”
最后一句話，封安辰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他的話都有如實質一般，聽在趙素琴的耳朵里好像一道道驚雷。
這個時候趙素琴才發現她的兒子眼底里帶著一絲暴戾。
這暴戾她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了。
不由得慌張的朝后面退了幾步。
趙素琴不敢看封安宸的眼睛，此時封安宸的眼睛就好像那野狼一般。
人家都說母子連心，她家可倒好，這些兒女就沒有一個和她一條心的，包括最小的兒子也是如此。
她其實不想這樣的，她也想疼愛他們，可是這一個兩個的被那兩個該死的老頭老太太給教導的都不將她當成親生母親看待，否則怎么會用這種好像殺人一般的眼神看著她。
這世上就有這么一種人，她的眼睛只會落在別人的身上，去挑剔著別人各種各樣的毛病和問題，而從來不去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
眼前的這個趙素琴就是如此。
此時的她依然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問題，心里想的卻是自己娘家媽的話，果然這些個狼崽子就不能和他們一條心，最后她還是要靠娘家的弟弟，還有侄子侄女的。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孩子不渴望著母愛呢？
當他們不再渴望的時候不是不需要了，而是已經沒必要了。
眼前的封安宸就是如此。
他心底里甚至安慰著自己，如果比起來，他其實要比沈瑜叔叔幸福多了，最起碼他還在自己的家里沒被換掉。
有著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叔叔姑姑，還有哥哥和姐姐們，如今又多了沈叔叔一家子還有他最在意的小溪。
他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親媽，已經被趙家名義上的外婆和名義上的舅舅洗腦洗的和白癡差不多了。
說是名義上的，其實那也確實是他的親外婆和親舅舅。
就像沈瑜說的那句話，他這輩子就沒有母親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