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周和曦發誓這輩子再不來大相國寺。
她和這里有孽緣。
第一次來,回家便掛了。第二次來,兩條可親可敬的生命瞬間流逝。
一想到莫夫人,她心口便隱隱作痛。只覺冥冥中,一切都是天意。冷靜下來的她早就意識到,無論那第一杯酒給誰的,莫夫人今日必定喪命無疑。
對,她周和曦百毒不侵,喝下一杯沒事,那莫夫人呢?清惠郡主呢?若是她真飲下第一杯酒,后面情況只能更糟糕。說不定,清惠郡主也會……
何況從同一個酒壇子出來的酒,若倒出三杯,一杯無毒,兩杯有毒……
若是那般,情況只會更復雜。周和曦思緒紛紛時,清惠郡主也面無表情的望著車簾外,這會子倆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的勇氣。
由于主子和清惠郡主同坐一輛馬車,瑪瑙幾次欲言又止,后來想想,終歸覺得不便,于是一口氣忍到家中才將查到的情況說了。
“我急忙趕到郡主身邊時,書寧并不在旁。大約有半盞茶的功夫她才又進來,我并不知她去了哪里,而且,根據當時郡主的反應,她似乎沒發現書寧的異樣。”
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書寧是清慧郡主的貼身丫鬟,跟在郡主身邊已有七八年,就像瑪瑙、玳瑁一樣,幾乎熟知主子的一切,若是她真的生出背叛之心……周和曦的一顆心逐漸涼了下去。
“大小姐,咱們應該提醒清惠郡主……”
“不用。以郡主的冰雪通透,不會不知書寧的異樣,首先一個,書寧把第一杯酒端給我,就算當時郡主沒有留意,事后前后聯想,她也應該有所察覺。”
“可是一路走來,她沒有半分交談的意思,郡主可能心中另有打算,我們暫且按兵不動。”
周和曦的分析并無差錯,清惠郡主剛回到房中便關了門,對著書寧那張臉再三隱忍,冷靜道:“說吧,那杯酒為什么要先給周大小姐?”
書寧似乎提前有所察覺,聽見主子發問,立刻跪道:“郡主,奴婢當時真沒多想,當時奴婢離周大小姐最近,便把第一杯酒給了她……若非要奴婢說出個理由,恐怕是因為,在奴婢心中,周大小姐與您十分親厚,許多規矩您不介意,奴婢便也跟著……”
“你撒謊!”清惠郡主立刻將其拆穿,“你心里該清楚的,無論第一杯酒端給誰,都不可能入周大小姐的嘴。”
書寧眸色微閃。
清惠郡主居高臨下冷道:“你只是故作聰明的使了個障眼法,大約存了聲東擊西的心思,故意把人的思路往別處引。”
“書寧,你很聰明,事發當時的確誤導我們所有人,把莫夫人中毒這件事與來時路上遇襲事件聯系在一起,包括死去的莫夫人,咽氣時恐怕想的也是,她有此遭遇,只是飛來橫禍……”提起莫夫人,清惠郡主一陣哽咽。
“說!究竟是誰在背后指使你的?”
書寧神色堅定,連連搖頭,“郡主,您究竟在說什么呀,奴婢怎么越聽越糊涂……”
“死到臨頭還嘴硬,兵差搜尋加持住持的房間一無所獲,之后,你為什么擅自離開?你以為,我真沒注意到嗎?”
書寧眸色再次閃了閃,絲毫沒有遲疑道:“奴婢內急,實在忍不住所以才跑出去的。”
從時間上判斷,那的確只是去解個手的空隙。
但是,“這什么?”清惠郡主將一團東西扔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