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苑

第兩百三十二章:渾噩度日1

“從小到大,菊姬放眼望去,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幸福的。首先是奶奶大井夫人,因為其父大井信達敗給了武田信玄的父親武田信虎,才不得不嫁給武田信虎,后來武田信虎偏愛次子武田信繁,武田信玄放逐了武田信虎,她一生沒和丈夫再見面。姑姑定惠院,嫁給了駿河的今川義元,然而今川義元是以搞基而聞名的,和定惠院生了兒子今川氏真之后,就專心找男人去了,定惠院備受冷落,三十二歲便郁郁而終。母親油川夫人就不用說了,大媽三條夫人雖然對她和她母親都不好,但也是苦命人。大姐黃梅院嫁給了北條氏政,倒是夫妻恩愛,但是后來武田家和北條家翻了臉,北條氏政的父親北條氏康勒令北條氏政把黃梅院送回甲斐,北條氏康死后,武田信玄為了面子也拒絕了北條氏政讓黃梅院回到北條家的請求,夫妻終生沒有再見。二姐見性院嫁給了穴山信君,三姐真理姬嫁給了木曾義昌,這兩個人都是武田家臣,但是各懷鬼胎,沒有一個好東西。所以菊姬從小就有一個信念:靠嫁人是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的,要想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就得靠自己。這觀念真好。趕上現代人了。”在腦子里面想著。

“菊姬從小就自己選擇了一條與其他公主完全不同的道路,一般平民人家的女孩從小要學洗衣做飯、織布種田,大名家的公主學的則是詩詞歌賦、茶道花道香道、宮廷禮儀,還有怎么吸引男人。菊姬對這些全都不感興趣,天天玩的都是太刀、長槍、雉刀、弓箭。別的公主看書,看的都是《萬葉集》《源氏物語》之類的,菊姬則是偷父親的《孫子兵法》。武田信玄也拿這個寶貝女兒沒轍,武田家的居城躑躅崎館是個官二代聚集的地方,武田家重臣的孩子們都集中在這里,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都挨過菊姬的打。從菊姬五六歲開始,躑躅崎館里就能看到一個景象:公主殿下追著一幫男孩子滿院子打。挨了公主的打,打了也是白打,誰也不敢還手,更何況就算還手也打不過,小菊姬的武力值十分逆天,儼然是躑躅崎館的孩子王。1565年,武田家和織田家結盟,武田信玄的四子武田勝賴娶了織田信長的養女龍勝院,然而兩年后,龍勝院在生下兒子武田信勝時死于難產,為了維持和織田家的同盟,武田家需要和織田家再結一門姻親。織田信長提出,上次是織田家嫁女兒過去,這次應該武田信玄嫁一個女兒給織田信長的兒子織田信忠。我們的文化以前還真是發揚得很光大。”

“武田信玄的長女黃梅院、次女見性院、三女真理姬都已經嫁人了,四女桃姬夭折,菊姬是未出嫁的女兒中年齡最大的。織田信忠又只比菊姬大一歲,武田信玄覺得這門親事正合適。但是真的要執行的時候,武田信玄犯愁了,自己這個女兒是出了名的女漢子,什么三從四德從來都不當回事。菊姬連武田信玄都不放在眼里,要是嫁了人,不天天毆打丈夫就不錯了,三從是不要指望了。至于德言容功,菊姬也只有“容”這一個方面完全合格,從不講禮儀,從不持家,男性在她眼里只有“沒惹我的人”和“需要修理的人”這兩種,一言不和就拔刀,拿弓箭追著男孩子當兔子射,脾氣比武田信玄手下的那些武將還大。武田信玄還沒想好怎么用一個沒有生命危險的方式對女兒提這件事,菊姬已經知道了,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拎著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太刀闖進了武田信玄的臥室,以死相逼,要求不嫁到織田家。別的公主以死相逼都是要自己上吊抹脖子,菊姬是以武田信玄的死相逼:你要是敢把我嫁出去,我就敢砍了你。

此時菊姬還沒想那么多,她只是不想離開母親而已。織田信長和織田信忠父子也早就聽說過菊姬的事跡,在他們看來,菊姬就是一個會移動的自然災害,委婉地告訴武田信玄:嫁誰來都行,就是不要菊姬。于是,這個任務落到了菊姬的妹妹松姬頭上。“念著笑出了聲,“怎么感覺,這么好笑,這明明是活生生的小燕子。”

“松姬此時只有七歲,所以暫時沒有送到織田家去,這樁婚事一拖就是五年。五年之后,松姬已滿十二歲,到了在這個年代可以嫁人的年齡,但是織田信長等來的并不是迎親隊伍,而是武田家的大軍,武田信玄起兵上洛,和織田家全面開戰。松姬和織田信忠的婚約自然也就告吹了,后來松姬出家為尼,再也沒有嫁人。假如當初嫁過去的是菊姬而不是松姬,菊姬在武田信玄上洛三年前就會被送到織田家,那么在武田信玄上洛的時候,以織田信長的殘忍性格會怎樣對待菊姬呢?武田信玄上洛期間,菊姬就當時的軍事政治問題不斷發表見解,武田信玄大為詫異。與上杉謙信和北條氏康不同,武田信玄對子女教育的問題比較忽視,連繼承人武田勝賴都沒好好培養,更不要說菊姬了。武田信玄驚訝地發現,自己這個女兒在很多問題上見解獨到,加上超過大部分男人的武功,菊姬完全可以作為一代名將來培養。然而,武田信玄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1573年,武田信玄病逝于上洛途中。武田信玄死后,其子武田勝賴執掌武田家,武田信玄留下遺言,要武田勝賴三年秘不發喪,不與他國開戰,結好上杉、北條兩家,專心鞏固領地。然而,武田勝賴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甲斐的經濟支柱金礦瀕臨枯竭,經濟陷入嚴重危機,元老重臣與他都不熟悉,和他新提拔上來的親信矛盾不斷。另一方面,德川、織田兩家不斷侵擾武田家領地,如果一直不開戰,武田家也不可能安然自保。菊姬不斷向武田勝賴提出建議,但是武田勝賴聽不進去,這并不是因為武田勝賴昏庸無能。恰恰相反,武田勝賴的軍事才能十分突出,連最終打敗他的織田信長都認為他是個十分了不起的對手,甚至不亞于乃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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