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楊的腳步一頓。
林未遲將手機放回兜里,向前跳了一步回了頭:“怎么樣?齊楊大帥哥,明天吃發糕吃豆腐腦。”說著還甜甜的一笑。
齊楊尋思著這姑娘是不是遇見啥好事了?
“那明天你得早點。”齊楊答道。
“得,這會兒回家我就去睡覺了。”林未遲拉了拉書包肩帶,騎上自行車就往前跑。
齊楊也蹬了一下跟著林未遲。
莫一笑將車停在樓道口,轉身到了一邊的飯館打包了一份飯和兩盒小菜。
還沒走到門口,走過樓梯口就聽見了莫友義的罵聲,什么要死了,什么小賤蹄子......粗俗到極點的各種名詞,莫一笑理了理衣服,拿出鑰匙開門。
隔著門的罵聲是悶聲,像是悶在壇子里。打開門了之后那叫一個響亮,莫一笑都覺得耳朵發鳴。
以前還有鄰居會出來罵,罵什么人都殘了還一天天禍害著鄰里百姓的,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漠然了,莫友義一罵人他們就知道他在控訴莫一笑回來晚了。
“你還知道餓啊,吃吧。”莫一笑將飯和菜放到莫友義胸前的小桌子上,那桌子以前是她寫作業用的。
莫友義只是腿癱了,上身完完好好的,本來就枕著枕頭半坐著,能撐著一邊的床欄起身趴在桌子吃飯什么的。
今天的莫友義很反常,他看著像平常一樣坐窗臺飯桌邊上點煙的莫一笑,一掌拍掉了桌上的飯菜。
莫一笑煩躁的皺眉。
在眼前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的親爸,她每天要早中晚的不是給他做飯就是帶飯,晚了點他就巴不得罵得誰都知道一樣。
莫友義,真的是個好名字,可惜姓了莫。
“你干什么?發什么神經?”莫友義就是這么神奇,能讓她一天好不容易積累的好心情被抹得一點兒不剩下。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巴不得我早點死了好吧?”莫友義的語氣很沖,表情也不友好。
莫一笑叼著煙,俯下身子想把掉在地上的飯菜撿起來,盒子是密封的,飯撒了點,其他的還能吃。聽到莫友義鏗鏘有力的聲音和話語她就直起了身子,眼珠子向下的看著他,一臉冷漠。
屋子里不明亮,明滅的紅色煙火忽明忽暗的。
“看來你還不餓,不想吃就算了吧。”說完莫一笑就把放在椅子上的書包拿起來,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浪費我的錢。
關上門后,莫友義像是反應過來了,暴躁的罵聲又開始了。
這里的房間和屋子都有一個共性,不隔音,莫友義的罵聲不一會就像是回蕩在樓層里了一樣。
莫一笑坐在窗臺上看著樓下的人,突然覺得很可笑,不一會兒就有了開窗的聲音,腦袋頂上響起了清晰的女人的罵聲。
“要死啦,罵什么罵!發神經啊!”
莫一笑在心里暗叫罵得好。
好變態啊,怎么能這么想莫一笑?莫一笑緩慢地吐出一口白氣,看著同樣緩慢消散的白煙,靠在窗臺的木框邊笑了。
這一瞬間她覺得真的很搞笑,男人的咒罵、鄰里的議論和雜亂惡臭的弄巷。
她不知道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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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累了罵聲會變小甚至消失,她只知道自己是有點累了。
齊楊把車鎖在樓下的時候習慣性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燈是亮著的,他心情沉重的打開了門。
齊建設的身影出現在齊楊的眼里,弓著背,正打開衣柜在翻著什么。
齊楊本來平靜且沉重的心情一瞬間變得山海奔騰。
“你在干什么?”齊楊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厲害,拉過齊建設就問,“你翻我衣柜干什么?”說著他還斜眼看了一下被翻亂的衣柜里的衣服。
齊建設笑嘻嘻的,順著齊楊的手就摸他的校服口袋、褲子口袋、再到書包。
齊楊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咬著牙推開他:“你干什么!”
齊建設:“你還有錢吧?拿給爸爸,爸爸到樓下去打兩把贏了就還給你,這幾天手氣回溫呢。”
齊楊一聽心里就更加厭煩了,齊建設要錢的時候十句有八句都是這句,只是終于不是連名帶姓叫他媽媽的名字了,輪到齊楊了。
齊楊心理那股難以言喻的厭煩堵在心口。
“我沒錢!你起開!”齊楊推開他就要上來奪書包的手。
齊建設見拿不到錢,突然眼珠子瞪得老大了,對著齊楊的膝蓋就是一腳,這一腳來的突然又準,齊楊沒有防備,一股疼痛直接傳到大腦。
“我是誰不知道嗎?我是你親爹!你是我兒子,你沒有錢?那娘們兒走了頭都不回能不記掛著你?指不定給了你多少錢吧?”趁著齊楊還捂著膝蓋發抖,齊建設邊說邊拉開了齊楊的書包。
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個錢包,本來借著酒氣急得急赤白臉的臉緩和了。
笑嘻嘻的。
“我也不拿多了,給你留著點。”說著齊建設把錢包放回齊楊的書包里,拉鏈都來不及拉就出門去了。
等門關上的時候齊楊覺得眼前都是黑的,那種深深的黑暗就像是以前在馬路上看到的瀝青,不僅臭,一腳踩上去還黏腳。
自己的人生可不是這樣嗎?又臭,還被黏住了。
等膝蓋的疼痛緩和了他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書包,摸出錢包。
“你大爺齊建設!”真是親爹,大頭一個都沒有放過,連張五十都沒給自己留的。
四十五塊八毛。
真是好樣的。
齊楊在心里咬牙切齒的想著。
當他把燈打開的時候才注意到了房間里被翻亂的不僅僅是衣柜,還有自己的書桌。
書桌上的復習資料和教科書可是一本都沒有放過,連筆筒里的筆都抖落出來了。凝視了半分鐘,齊楊將書桌邊的椅子一腳踢到了地上,椅子和墻撞擊發出“砰”的聲音。
齊楊突然覺得那股煩躁勁兒再也壓不住了。
“我,操……你大爺!”齊楊將還在書桌上的書本都薅到地上,由于激動都喘著粗氣,像是低沉的咆哮。
此時此刻,他想毀掉這里的一切,毀掉齊建設、毀掉這個房間、毀掉這個家甚至毀掉整個弄巷!
等他又神了幾秒之后,膝蓋上的疼痛又有點翻來覆去的感覺,齊楊坐到地上抱著頭,再也無法思考地上是不是臟到一坐會在屁股上留下一個塊灰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