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笑幫著許強洗好碗,再把桌子收拾好了,正要拿出手機看電視,一條短信就出現在了她的手機上。
許強上樓,擰開隔間的門,里面有張床,午休的時候他就直接在這里睡。
他走到一張小書桌前,拉開抽屜翻到一個小盒子,里面有一個銀色的手鐲,略顯老氣,他在擔心莫一笑會不會覺得難看。
不多時,莫一笑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來了。
“強哥,我有事先走了!”接著是莫一笑起身的聲音,許強聽得清清楚楚。
“啊,”徐強在樓上應了一聲,趕忙出來看著已經在收拾包包的莫一笑說,“你明天還來么?”
莫一笑愣了一下,笑了:“來,明天白天我都幫你看店。”
“是我們倆一起看店。”許強笑著走下來,還是沒有勇氣把手鐲給莫一笑。
徐強說下午也沒人來吃飯,就要開車送她,莫一笑搖了搖頭:“早上你就起得早,才稍微能休息就上樓去休息啊。”
莫一笑拒絕了,笑著擺了擺手就走了。
許強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除了莫一笑家里有個癱瘓的爹,還有莫一笑在學校很受歡迎,許強別的無從得知。
莫一笑平時自己騎車去學校,有時候放學吃過晚飯回來幫他招呼最后一輪的客人。
交往的這個月來,他們兩人沒有出去玩過一次,他看著桌上的手鐲。
國慶之后莫一笑的假期就少了吧?要不要帶她出去玩一玩?
他看著手機里莫一笑的照片,給莫一笑發消息。
剩下的假期有時間嗎?要不我關幾天店子,你叫上你的朋友我們出去玩一兩天?
莫一笑叼著煙走在街上,捏著手機看了看這條街上的人,皺著眉頭打字。
強哥,算了吧,他們沒時間,我爸,也離不開我。
莫一笑把煙頭扔進垃圾桶后嘆了一口氣,她記得初中的時候自己和林未遲一個班,初一地理課上翻開地圖她才知道原來世界那么大。
放學后她和林未遲跑到書店里買了一本地圖冊,在上面畫圈圈并豪言壯志的說著要去這里要去那里。
那時候她的生活除了在母親的哭泣里知道莫友義欠的爛帳,年紀小,不太懂那一長串的數字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
直到莫友義把一個男人領回家吃飯。
媽媽做了一桌子菜,有幾個菜都是要過年過節才能看見的好菜,她一個勁兒的往莫一笑的碗里夾。
吃飯的時候她到酒,莫一笑看見她手上的顫抖,酒水險些灑出杯子,被莫友義瞪著眼睛罵了兩句。
昏暗的燈光和泛黃的墻壁是她最深的印象了,媽媽的哭聲伴著莫友義摔桌倒柜的打罵聲充斥著整個屋子。
那時候家里的罵聲和混亂的聲音還不是太常態,只不過莫一笑覺得那一次特別的尖銳,以至于門口響起的幾聲抱怨她都覺得是最惡毒的咒罵。
“又欠錢了?“
“打老婆就能把錢打回來?”
“莫友義也就是打老婆的時候像個男人。”
“莫一笑呢?這次是連著莫一笑一起打了嗎?我怎么也聽見她哭了?”
莫一笑不知道自己哭沒哭,倒是嗓子火辣辣的,啞了好幾天,她都覺得自己可能以后都說不了話了。
也是那時候她才明白,自己哪里也去不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才緩過來,感覺心臟都被人遏制住了,每跳一下太陽穴就跟著痛一下。
過了下午三點,再高的溫度也會漸漸離開地面,再熱鬧的街道也會慢慢變得平靜,然后再沉溺于黑暗中。
下午六點,莫一笑從酒店出來,她身上全是酒店里廉價沐浴露的香味,身上除了困倦的氣息就是煙草的味道,她理了理頭發,想從弄堂的胡同口穿到工廠宿舍。
才晃到拐角處,正撞到一個人身上。
莫一笑聽見那人輕微的抽息聲,剛要道歉,抬頭看見人臉話就被咽下去了,然后嘴角泛起了輕蔑的笑意。
琳姐,時隔一學期,又見面了。
今天只有她一個人,莫一笑不想理她,想從她身邊擠出去。
“這么急著走?”琳姐攔住她,“不像你的風格啊。”
琳姐嗅到了一股酒店沐浴露的味道,這巴掌大小的地方,酒店沐浴露都像是組團批發的一樣,琳姐從鼻腔里噴出一陣冷笑。
莫一笑感覺她鼻腔里的氣息噴在頭發上了,皺著眉推開她的手就要走。
琳姐直接拉住她。
“蘇澤給我說了,”琳姐扯著嘴角笑了,眼里刻畫分明,如看下丨賤丨貨色般的,“沒想到你們能力很大啊,是什么讓你們覺得做這種事情還能理直氣壯?”
莫一笑的臉色先泛紅,再一白,腦子里也跟著熱一陣涼一陣的。
這條狹小到只能兩個人錯開身子路過的巷子里不會有什么人路過,但是莫一笑此時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被琳姐這么看著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琳姐嗤笑:“我聽說過古時候有當婊丨子還要立牌坊,現在我是開了眼了。”
莫一笑在她的眼瞳里找到了自己的臉,她很想像林未遲那樣罵一兩句,或者不行就直接打人,但是她不行,在貼吧里就算是有人陰陽怪氣的罵她她也不敢自己開小號罵回去。
因為那些是事實啊。
她還是甩開琳姐的手,不想過多糾纏。
“你男朋友叫許強吧?你倆還好吧,和你在一起應該是快樂的吧?”琳姐一臉無知無識的模樣,懵懂的說。
莫一笑轉頭看她,眼神中全是戾氣。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琳姐按住身子已經僵硬的她的肩膀,靠近了在她耳朵邊說話,“好自為之。”
說完琳姐捻起她垂在肩頭的幾縷秀發,笑道:“還債很辛苦吧?既要上課又要招攬生意的,我看著都替你累得慌。你的小姐妹林未遲,她不幫你的嗎?”
莫一笑的眼睛倏地睜大,扣住了琳姐的手腕:“你要怎么報復我都行,要是動林未遲,我和你沒完。”
莫一笑現在身心疲憊,琳姐稍稍用力就抽出了自己的手,其實沒有一絲的痛覺,她還是裝模作樣地揉著手腕,語氣輕佻。
“姐妹情深啊,真好,請問現在的你,”她戳了戳莫一笑的腦袋,“有什么底氣來威脅我?”
莫一笑的臉色徹底不好了。
琳姐含笑離開后她都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奈何從妓,她蹲在地上捂著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