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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柱媳婦說這話也沒壞心,就是覺得程恩妮一個小孩子,手里攢了些錢就異想天開,希望家長能管管她,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是很正常的反應,但程恩妮真不想讓家里人知道啊。
把事情說完,二柱媳婦看了眼程恩妮,又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程建波,委婉地勸解道,“你們也別訓孩子,孩子也是想替家里分擔,多懂事的孩子,就是還太小了。”
從二柱媳婦家門口告辭出來,面對堂叔板著的臉,程恩妮莫名有些心虛。
這要是程志強知道了,程恩妮還沒有什么,半點不帶放在心上。
程志強知道就知道,管她什么事,何況只要程恩妮不霍霍程志強的錢,程志強才懶得管她,說不定這生意她要做成了,賺錢了,程志強還得伸手沖她要錢。
但三叔奶和堂叔一直都是很關心照顧她的長輩,尤其是三叔奶和堂嬸,特別心疼她,每次回老家都給她塞吃的。
“建波叔,你別這么看我。”程恩妮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程建波瞪程恩妮,“你這膽子大得能上天,我看看你怎么?你三叔奶還盼著你當程家頭個大學生呢,你居然想著去當小販!”
程恩妮,“……”
這年頭,不光離婚被人講究,做小生意也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下崗潮還沒來,人人都以吃公家飯為榮。
“說什么呢!”胡水英瞪了程建波一眼,程恩妮想這樣做,總有個原由吧,哪有不問明白就直接訓人的,“恩妮你別聽你堂叔胡說,小販不偷不搶靠本事掙錢,不丟人。”
胡水英先安撫了程恩妮,說完才問她,“不過你還上學呢,怎么就想著做這個?多耽誤學習。”
今天這事,怎么著也得圓過去,還得拜托堂叔堂嬸回家別說出去,不然程家人,程志強知道了,程恩妮雖然不在意,但也挺煩他們叨叨的。
“叔,嬸,你們也知道,從小我爸媽就不管我,現在他們還離婚了,后媽肚子里還懷了弟弟,我現在也不小了,得學著為自己打算打算。”程恩妮道。
這話一出口,程建波和胡水英就都沉默了。
程家出息的,要數程恩妮爺爺這一支,幾個孩子都走出了農村,像程志強就很不錯,雖然借了點力,但也在縣城穩住了腳跟。
程志強除了把錢看得重,別的都還好,對老家這些人也盡心,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都能給搭把手。
就是這家庭經營不好,他跟姚美華關系不好,程恩妮就顯得特別可憐,夫妻兩個也確實從沒管過程恩妮。
上回他們在縣城吃了酒回去后,私下里還擔心程恩妮以后日子不好過,程建波還想著,要是程志強真犯渾,他怎么著也得勸勸。
“那你也不能動這心思,學習怎么辦?你現在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考個好學校才是正經。”程建波話音軟了下來。
見程恩妮不說話,程建波以為她擔心考上后學費的問題,“你也別怕到時候你爸不給錢,只要你考上,他肯定得掏,他要不掏,叔掏給你。”
胡水英瞪了程建波一眼,“你這說得什么話,恩妮有爸有媽,哪里輪得到你一個隔房的堂叔掏這份錢,不過,恩妮,你堂叔說得對,你現在還是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念書是你最好的出路。”
程恩妮乖乖點頭,堂叔堂嬸說什么,她都聽著。
程建波和胡水英只是從這里路過,還趕著回村里,說了程恩妮一通后,就趕緊往客運站去。
離開前,怕程恩妮是因為缺錢才想做生意,程建波硬塞給她五塊錢,胡水英幫忙,程恩妮不要都不行。
送走他們后,程恩妮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還暖暖的,她也沒在外頭瞎晃,先回了學校。
“你剛剛那話什么意思,心疼錢了?”程建波走遠了,回頭見程恩妮往學校走,才轉頭問胡水英。
胡水英白了他一眼,“我是心疼錢沒錯,可我難道不應該心疼?咱們的錢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掙來的,程志強是捧鐵飯碗拿工資的,養后來媳婦和繼女有錢,養親女兒就沒錢了?”
這話胡水英不好在程恩妮面前說,但在程建波面前卻沒那顧忌,她對程志強意見可大了,這都是什么人,帶壞老程家的風氣。
“我那樣說是心疼恩妮,這丫頭嘴上不說,其實心里特別在意她父母,你那話不是在戳她的心么。”胡水英沒好氣地道。
她這話沒錯,要是上輩子的程恩妮,聽到程建波的話肯定會多想,會特別難受,程恩妮肯定會想,連堂叔都這樣說了,她爸肯定不會管她。
然后陷入到自怨自艾中去。
說完,胡水英嘆了口氣,話是這樣說,但程志強不管程恩妮的可能性還挺大的,“要是程志強真那么不要臉,我也不能攔你。”
供就供吧,反正他們家就一個兒子,現在還小呢,經濟壓力也不算大。
“志強哥也是糊涂,那這事咱們要不要跟二伯他們說?”程建波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再說什么。
程建波的二伯就是程恩妮的奶奶,胡水英搖了搖頭,程恩妮不希望他們講出去,他們也答應了,還是不要說好。
再說了,說給他們聽能有什么用,他們只會不問緣由地把程恩妮喊過來打罵一頓。
“我就是怕這丫頭不死心。”程建波皺著眉頭,胡水英也不放心,可夫妻倆也沒有別的好辦法,能勸的他們都勸了。
夫妻好商量了,等到周末胡水英來給程恩妮送點壇子菜,再好好勸勸她。
結果還沒等到周末,程恩妮先回了村里,學校搞運動會,有半天假。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胡水英沒想到,程恩妮是來勸她去縣城做小生意的。
程恩妮點頭,這事從那天跟他們分開后,她就一直在想,越想越覺得可行性很大,而且程建波和胡水英的人品她信得過。
“嬸,就小本生意,不比種地輕松,但肯定比種地掙得多,建波叔農閑去南邊打工又累離家又遠,不如在縣城發展,我可以打包票……嗷,嬸,你干嘛打我!”
程恩妮分析著,壓根沒注意到胡水英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然后她就被揍了。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