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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花花,”他沖他的狗說,“咱們最好看看。”
外面星漢燦爛,但沒有月亮。他慢慢地巡視,一絲不茍,腳步很輕,甚至有點躡手躡腳的。
結束了一輪緩慢細心的巡視——這一圈下來就是差不多五里,他累了。他來到山丘的頂端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寂靜。
夜涼了,他開始咳嗽。一陣寒風吹過山頂,讓他想起那女人。現在他真想把那女人摟在懷里暖著她,兩個人裹在一張毯子里一起入眠,為這個他愿意放棄他所有的,甚至他可能有的一切。他是有血有肉的,他需要愛,也需要去愛一個人。
未來的全部希望和過去獲得的一切他都愿意放棄,就為了跟她裹在一張毯子里,暖暖和和地一起睡,就為了睡在一起。似乎讓那女人睡在自己的臂彎里是他唯一的祈求。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了吧。
他去了小木屋,自己裹上毯子躺在地上準備睡去。可是他睡不著,他感到冷。還有,他殘酷地感到了自己的本能欲望沒有得到滿足,殘酷地感到了自己形單影只的缺憾。他想緊緊地把她摟在懷里,在瞬間成為一體,然后再睡去。
他又起來走了出去,這次是朝著花園的門走去,然后緩緩地沿著小路朝張海飛的洋房走去。快凌晨四點了,天晴著,但很冷,還沒有黎明的跡象。他很適應黑夜,可以看得清路。
慢慢地,慢慢地,那大房子吸引著他,就像一塊磁鐵。他想靠近她。這不是欲望,不是那東西。是孤獨讓他殘酷地感到自己不完整,要完整就需要一個沉默的女人蜷縮在自己懷抱里。或許他能找到她。或許他甚至能把她叫出來,或找到進屋的途徑。他非找到她不可。
他默默地輕手輕腳地爬上通往大房子的斜坡,來到坡頂上那幾棵大樹下,上了車道,車道繞過一個菱形的草坪就到了大屋的門口。他已經看得清屋前,這塊平展展的菱形大草坪上兩棵高大漂亮的大樹了,這兩棵大樹在夜色中影影綽綽的。
大屋就在眼前,低矮、狹長,形狀模糊,只有樓下的一個房間亮著燈。那是張老板的房間,他知道。可她在哪個房間里呢?那根游絲的另一端,無情地拽著他的女人。他不知道。
他靠近了些,手里握著獵槍,紋絲不動地站在車道上,盯著大房子看。或許現在他還能找到她,想法子跟她在一起。這房子并非針插不進,他可是和盜賊一樣聰明啊。為什么不找到她呢?
他紋絲不動地站著,等待著,他身后微熹漸顯。他看見大屋里的燈光熄滅了。但他看不到的是,博太熄燈后走到窗前,拉開墨綠色的舊窗簾,站在黑屋里看外面黎明降臨前的半明半暗的天色,盼望著黎明到來,等著,等張海飛確實感到黎明到來了。一旦他確信黎明到了,他就會馬上入睡。
在半昏睡狀態下,她盲目地站著等張海飛睡去。可她為眼前的東西吃了一驚,差點喊出聲來。她看見外面的車道上站著一個男人,那是曙光中的一個黑影。她醒了一半,繼續觀察著,但不露一點聲色,免得吵醒張海飛。
晨光開始滲透進這個世界了,那黑影似乎開始變小,模樣開始清晰。她認出了那槍、那竟是李光輔,那護林員。“沒錯,那就是他的狗,像個影子一樣嗅著,等他呢!”
這男人想干什么?是想吵醒大屋里的人嗎?他站在那里干什么呢?直愣愣的,抬頭看著這房子,像條相思的公狗站在母狗的窩外面那樣!
天啊!博太冷不丁兒明白了。他就是張太的情人!他!就是他!
博太不禁打了個冷顫,驚出一身冷汗。
她對這男人的印象并不差,這男人沉默寡言,離群索居,但確實一個樂于助人的人。他的冰冷外表下有些烈火呢。
他是個好小伙子,可好了,幫了她不少忙,給你解釋起問題來那個聰明勁兒,講得清清楚楚。他的聰明勁兒跟張海飛差不多,而且特有女人緣兒。人們說,他跟女人的關系比跟男人還要好。
只是這個男子也和張海飛一樣,不是一個走運的人。又或者,他不想走運?
后來他走了,跟那個叫韓念恩的女人結婚,好像就是要羞辱自己似的。有些人結婚就是為了羞辱自己,因為他們對什么東西都失望了。怪不得他們的婚姻完了呢。
一連好幾年,他離開了,混了個上尉什么的,算是出人頭地了!可后來他來到西涌村,干上了護林員!
他也許可以找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可是有些人就是有機會也不會用!他有時候愛說他那口西北秦腔。可博太知道,他能像任何有涵養的一樣說話,沒錯。
好啊,好啊!張太看上他了!其實,張太不是第一個愛上他的女人。他有迷人之處。可是這該有多奇妙啊,一個來這里打工的“北佬”和老板娘好上了!那肯定是對位高權重的張家的一記耳光!
隨著天大亮起來,李光輔意識到這樣不行!想擺脫自己的孤獨是不行的。他得堅持下去,一生都如此。到一起必須是雙方的事。如果她不來找他,他也不會對她窮追不舍了。他不能這樣。他得走,等她來。
他若有所思地緩緩轉過身,再次接受了孤獨。他知道,最好是這樣。她必須來找他。他這樣尾隨是沒用的。沒用!
博太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了,他的狗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