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人人知曉卻無人能夠學會的白家鍛造術,從娘親的醫術著手無疑更為可信。
殷逍繼續道:“正好為夫手里有白夫人當年留下的楊氏醫錄,天下只此一本,只要把抄本拿出去,足以令人相信。
而真正的楊氏醫錄就在為夫手里,等到了無塵居,為夫就把它交給你,接下來你若覺得無聊,為夫就每天教你醫術,日后好將這無塵居全權交予你,這是你娘對你的期望。”
莫窈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這家伙把那醫書藏了十幾年,從未對她說起過,如今卻要把無塵居交給她。
那無塵居被他經營了十幾年,不僅那醫術被他學了個十成十,連那里的人也只對他唯命是從,即便自己拿在手里,也和放在他手里無異。
似乎知曉她的芥蒂,殷逍笑道:“你莫要擔心,為夫既然把這無塵居交給你,今后絕不會再插手分毫。為夫早已和他們說起過,你是無塵居名正言順的主人,無人敢違背你的意思。
當初只因你年紀尚小,光憑醫術無法于江湖上立足,為夫只好先教你武功,待你有了一定自保之力,為夫再把無塵居交給你,也算是全了白夫人,不,應該是岳母的心愿。”
莫窈不可否認,如今的無塵居是殷逍一手創建起來的,即便當初的她有醫術在手,單憑她自己的能力也做不到無塵居如今的規模和聲望。
如今的無塵居是和毒人谷并立的存在,江湖上無人小覷,甚至比毒人谷的聲望更大。
畢竟論殺人和救人,無疑救人的無塵居更令世人敬仰,是任何人都不敢得罪的存在。
接手了無塵居,日后再把那些醫術學到手,莫窈也算是有自己的勢力了,即便沒有殷逍,她也完全可以在這江湖上立足。
說到底自己也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莫窈竟無法再怨他之前的隱瞞。
不過對于他心安理得地喚出那聲岳母,還是有點不適加不快。
他倒是仗著娘不在了,一點也不心虛。
莫窈很想讓他改口,到底還是罷了。
沒必要為了這點事鬧僵。
路上的時間甚是平靜,沒有發生什么意外,莫窈就在吃了睡睡了吃的情況下到達了無塵居。
這一路上她不僅沒瘦,反而還胖了一圈。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肚子又大了些的緣故。
上次和殷逍一起回凌霄閣時回了一趟無塵居,當時的莫窈還是一身輕便。
這次回來忽然大了肚子,那位一向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表情的姜老突然大瞪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莫窈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好半天緩不過神來,連請公子進去都忘了。
殷逍也不管他,面無表情地扶著莫窈就回了她原先住的房間。
等人不見了,姜老一個激靈醒過神,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院子,連忙提起衣袍下擺,近乎飛奔地往回追了過去。
“公子,公子,等……等等!”
沿路走過的打雜的白衣下人紛紛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這八百年突然變了表情的白衣老者,扭過頭議論紛紛。
等姜老追到房間外面,莫窈已經由當初那個伺候她的侍女小娥服侍著洗澡去了。
姜老只好站到自家公子面前,彎著腰,漲紅著臉,氣喘吁吁道:“公、公子,姑娘,不,夫人她、她……”
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可見姜老激動成什么樣子了。
這也不怪他,誰讓他家公子都老大不小了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更遑論小主子。
以往他操了多少心也不見絲毫轉變,以為公子有什么隱疾,好歹有一身醫術,趕緊治一下。
這好不容易有了女主人,他終于放下了那顆提著的心,即便女主人心有所鐘,他也認了,只要公子喜歡大不了搶過來就是。
當初他都暗地了興奮了好一陣子,好歹在下面面前保持住了他冷面嚴肅的表情。
結果幾個月不到突然給他這么大個驚喜,他這顆老心都要跳出來了。
“今后她便是這無塵居的主人,你要奉她為主。”殷逍低頭喝茶,聲音淡淡卻不容拒絕。
姜老愕然,原以為剛才給他的驚訝已經夠多了,這下子來了個更驚訝的。
“公子,您是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她就是那個人。”殷逍打斷他的話。
姜老忽然吐出一口氣,不知是失落還是得償所愿的輕松。
但規矩他還是懂的,遂恭敬地彎下腰去:“老奴遵命,老奴今后定當把莫姑娘,不,把殷夫人當做自己唯一的主子。”
殷逍端著茶盞的手頓了下,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
“下去吧,找個可靠的人,專門負責夫人的飲食。”
姜老恭敬地俯身退了下去。
習慣使然,姜老一時忘了方才才說過奉殷夫人為自己唯一的主子的話,當下腳步一頓。
轉念又想,主子的夫君的話還是可以聽一聽的,更何況主子的夫君也是為了主子著想,那就更該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想通了的姜老心情愉快地出去了。
主子回來了,主子的夫君也有了,還即將有小主子,他這顆老心總算能放下了。
想當初他剛被公子收留,那時候公子便告訴他將來會有他真正的主子出現。
到那時他將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主子,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他無妻無子,孤身一人,原本公子就是他的一切,為了公子他什么都愿意做。
如今這個人換成了女主人,今后他的命只是女主人的。
殷逍喝了一盞茶的功夫,莫窈從內室的屏風后出來了。
來到堂屋的桌前坐下,莫窈瞥了眼門外,道:“剛才可是姜老來過了?”
殷逍頷首,道:“看到你有了身子,這老頭高興壞了,為夫讓他去準備個可靠的人,專門負責你的飲食。”
莫窈點頭哦了聲。
她并不知姜老的來歷,只知道是伺候了殷逍許久,對殷逍很是衷心。
說是父親對待兒子也不為過,她也就從未多問。
“姜老在這兒守了十多年,可以信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