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兒出了鎮國公的院子,到了大門外時便吩咐著:“開正門,迎貴客。”
這時卻聽身后響起夜無影的聲音:“主子,這不合適罷?”
悅兒轉身便見到夜無影到了身邊,便問道:“你不好生在屋里養傷,出來做什么?”
“傷勢早就大好了,總在屋里憋著頭上都快長角了,出來透透氣就看到主子這般吩咐,怕是不合適啊。”
悅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手戳了夜無影的頭一下:“你這腦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我讓開正門這可不是針對他是檀哥哥。”
“哦?”夜無影不解:“那到是何意?”
“一是表明燕王府跟肅王府的不可分,再就是他也可以代表鎮國公府前來,這又是一層關系,這兩層來說,他今日必走正門。”
夜無影點了點頭:“還是主子想的多,無影想偏了。”
“行了,你也透過氣了,趕緊回去養傷。”
“還真是啊,主子巴不得我早點兒好了干活罷,太無情了。”
夜無影嘟噥著可還是回去了,悅兒便吩咐小川兒安排迎接蘇檀。
剛到大門外蘇檀就下了馬,看著門里的悅兒,他不僅情緒有些激動。
幾步上前就伸出了手,想著是要握住她的手的,可終還是覺得魯莽了,便抬抬手說道:“老七不在這些日子難為你了,什么都別說,檀哥哥都知道,剩下的事我去辦,你好生在府里待著就是。”
悅兒笑盈盈的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番,說道:“檀哥哥一路辛苦了,剛讓小川兒收拾出院子來,就在國公爺旁邊,先去歇著,悅兒這就讓人送茶飯過去。”
“兩個日夜不曾歇息,到是不覺著累,只是這一身塵土和馬身上的味兒實在夠嗆,檀哥哥先去沐浴,待會兒過去找你。”
“讓小川兒帶你去罷,小福子跟平哥兒在城外,回頭我讓人叫他回來。我在外書房里,檀哥哥還是沐浴后先用飯歇息,晚些再過來就好。”
蘇檀隨小川兒到了那處院子,沐浴時吩咐身邊護衛:“一炷香后叫醒本王。”
護衛關切道:“王爺,還是多睡會兒罷,已經到了燕王府便不急了。”
“少廢話”
言罷他便在浴桶里合上了眼睛,護衛幫他沐浴時手勁極輕,恐會擾了他難得的歇息時刻。
一炷香后不忍的喚道:“王爺,時間到了。”
蘇檀一刻都沒耽擱便睜開眼睛,走出浴桶時他便不見一絲疲憊。
小川兒安排丫頭進來幫他擦頭綰發,卻被他拒絕了:“本王不習慣丫頭綰發,小川兒,便你來罷。”
這到是蘇檀向來的習慣,從未讓女人幫他沐浴更衣過,也未讓女人幫他擦頭綰發過。
一身蒼藍色常服,頭綁黑色網巾,用了一支白玉簪再無它物。
腰間玉佩還是當年要給悅兒那塊,這是高祖在每個兒子冊封時都送的,也每個親王都一直佩戴。
到了外書房,悅兒正在低頭看著下面送上來的信件,小川兒剛要稟報,卻被蘇檀阻止了。
他步履極輕的走到近前,悅兒還以為是小川兒回來,頭也沒抬起來,便說道:“殿下可是歇息了?你去我院子里的小廚房吩咐一聲,讓她們準備些羊排肉,過會兒我親自去做。他最愛吃燜羊排,把北山的精米泡上一些,蒸米飯用。”
“剛剛喝了一碗湯也吃了些點心,怎的被悅兒如此一說,竟還是餓了呢?”
蘇檀說著便自己拖過一把椅子來,坐在了悅兒對面,隔著桌案以手托腮笑瞇瞇的看著她。
早在他出聲時悅兒就抬起了頭,這會兒便笑了起來:“餓了吧,我現在就去做,檀哥哥你先回去睡會兒,我做好了就讓人送過去。”
“不急,你先同檀哥哥說說現今的狀況,到用飯時再一同吃罷,我也不累,不用歇著。”
悅兒嗔了他一眼,扁扁嘴說道:“都兩個日夜不曾休息,哪里會不累呢,你又不是明日就走,先休息好了再說這些事也不遲。”
“我知道你憂心惠質母子,這才接到消息便急著趕來,休息不在這一時,先同我說說罷。”
見他堅持,悅兒便也沒再趕他回去,便把現今的情況說了。
說完時她才反應過來,詫異的問道:“事情發生到現在還沒有兩個日夜,你為何這一路趕來兩日不曾休息?”
蘇檀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憋了回去,改口說道:“是聽聞國公爺身子不妥,也怕你跟著著急,便想著快些過來接手,卻不曾想又出了這檔子事。”
“哦”悅兒未做他想,便問道:“檀哥哥你說如今該如何是好?冷卓是個亡命徒,我斷是不敢讓人動硬的,就怕惠質母子出事。”
蘇檀點了點頭:“悅兒的顧忌很有道理,如今也是只圍不敢打,待檀哥哥去現場看看再做定奪可好?”
“好,那我先去給你做飯,你吃好了真要睡一會兒,聽我的,哪怕就睡兩個時辰也好,不能再把你的身子拖垮了。”
悅兒說著就起身要往外走,蘇檀跟上說道:“我同你去罷,你做飯時我們還不耽誤商量。”
“也好”
到了悅兒院子時蘇檀面色有些不愉,問道:“你便一直住在這處?”
悅兒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著回道:“怎么會呢,不過是王妃回府之后我才搬過來的。之前枳哥哥在家時,我們一家三口有時住在王妃那處院子,有時他忙起來,我跟小爺就去外院陪他。”
蘇檀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王妃院子的方向,悅兒就跟他繼續說著:“先前這整個后宅也就是我一個人,想住哪處都隨自己心思。也是太后送了王妃回來,便有那么一陣子這后宅里都程姑姑掌事。”
“你是說太后身邊的女官程瑤?”
“就是她,想必檀哥哥之前應該接觸過的。”
“見過,并不熟悉,我向來跟東宮走的不近。她來后可有為難過你?”
“先前有些,可后來發生那些事剛剛同你講了,那之后她便安份許多。就是今日我帶走王妃想去換惠質母子,程瑤都沒阻攔。”
說著話兩人便到了小廚房,悅兒燜上羊排,又把米飯蒸上。蘇檀便趕走燒火丫頭,他坐在灶前燒火。
這樣兩人說起話來也便利許多,悅兒是可算等到知近的人來,便一刻不停的說著近日的事。
蘇檀一邊燒火一邊抬頭看著她,這感覺讓他恨不得這一刻永遠不要過去。
便是如此再也不是什么王爺,每日里她要做飯就來給她燒火,她要講話他便聽著。
歲月無法靜好,只能安然享受這短暫的時光,恍惚間蘇檀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這場夢實現了他多年夙愿,只有他和陪在他身邊的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