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使不使得的啊！我既然給你了，你就乖乖接著就是！哪來那么多推辭的話！”
“娘，不行的！”
大伯母把手縮著往后退。
“拿著！”
蘇奶奶不欲再與她辯解，直接把東西套在她手上。
“娘”
“你也拿著，別讓我多白費口舌啊！說得我口干舌燥的！又得浪費不少水了！”
蘇奶奶直接往周氏懷里一塞，然后拿起茶壺倒了一大杯水，一飲而盡。
妯娌兩看著各自手里的大銀鐲子不知所措。
鐲子上泛著淺淺的、柔和的光，依稀的照應出兩人無奈又感動的面容。
這可是娘當年的嫁妝啊！怎么能就這樣白白給了自己了！
“謝...謝謝娘，但是這我們不能...”
“不能啥？我說你們心咋這么虛呢！這是你們該得的！本來你們一進門就該給你們的，你們不怪我給晚了就行！”
“我一開始攢著它，就是怕家里窮，萬一出了啥意外，這個也能抵上幾個銀錢。現在好了，有了進項了，就不用擔心這回事了！”
“我老婆子都一大把年紀了，帶這個出去也不好看，我覺著你們年輕人戴剛剛好。對了，這樣式有些老了，要是不喜歡的話，就自己拿去鎮上重新打啊！”
“喜歡，我們喜歡著呢！”
“喜歡就行，你們就安安心心拿著！做我蘇家的兒媳婦，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娘，我們一直都知道的！”
大伯母和周氏異口同聲的說道，眼睛里有些許的濕潤。
這鐲子是蘇奶奶當年的陪嫁，到現在都有幾十年了。妯娌兩手上的鐲子都被擦得透亮透亮的，可見平日里沒少花心思愛護。
“接下來可都是重頭戲，你們可要好好聽著。”
“嗯，我們都聽著呢！”
“別的我都不說了，沒什么進項。就是上次賣酸筍賺了錢，咱們就從那兒開始算起。自己擺攤一共是賣了兩百二...”
蘇奶奶把每一個銅板的來處和去處都說的清清楚楚的，
“你們眼前這些呢！就是用完剩下的了，里面還有娃娃們明年束脩。除了這個呢，咱們家就一共還剩下六兩加上七百五十八文錢。你們有啥看法沒？”
農家攢錢不容易，油鹽醬醋茶樣樣都是要費錢的。身上穿的衣服，夜里蓋的被子也都沒有便宜這一說。
娶媳婦，生孩子，走人情...
這費錢的地方多，賺錢的法子又少。大都是靠賣賣地里長的蔬菜瓜果，省下來的雞蛋，山上撿的山珍啥的，也值不上幾個錢。
這樣一算下來，也就不難理解蘇家這么多年只攢下這么多錢了。
“咋都不說話呢？一家人難不成還害羞啊？”
“啊？啥？”
原來兩人都沉浸在感動當中，根本沒有心思在聽蘇奶奶說了什么！
“你們啊！罷了罷了，我說說我的想法啊！賣頭花應該還能掙一點錢，到時候咱們就把屋子修繕修繕，讓幾個孩子都有住處。然后就該攢錢給青哥兒娶媳婦了，一個一個慢慢來，你們覺著怎么樣？”
“我覺得挺好的啊！娘娘做主就是了！”
“我也聽娘的安排！”
周氏永遠慢大伯母一步，不急不忙的應和。
“嗯，那咱們就觀點一致了啊！要勁往一處使！”
“我們都曉得了！”
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這樣做的。所以這日子才會越過越紅火不是嗎？
“看來你們是沒啥意見了啊？是都聽我的嗎？”
“我們都聽娘的！”
蘇奶奶笑意盈盈的，仿佛就等著她們這句話呢！
“那好，你們有人在里面拿一百文錢吧！正好，里面都是穿好了的，就一人拿一串吧！”
“娘，這是干嘛啊？我們要錢沒什么用啊！”
“怎么沒用了，自己拿著買兩尺布做個新衣服新鞋子啥的，買點精巧的小玩意帶帶，不都挺好的！實在舍不得用，也可以給孩子買點東西，哄孩子高興啊！”
“銀錢哪有沒有用的道理，這可是最好用掉的東西了。”
蘇奶奶話糙理不糙，事實還真就是這樣，干啥都要花錢。
“娘，平日里你給我們的就夠零用了，沒必要再給我們了！再拿這個我們心里該過意不去了！”
“你們嫁過來這么多年了，也沒買什么好東西給你們，讓你們自己去買，還推推拖拖的！”
“誰說沒給什么好東西給我們了，這不是嗎？還沒捂熱乎呢！”
大伯母似得意狀的晃了晃手腕上的銀鐲子，
“遇上娘這么明禮的婆婆，相公也貼心，孩子又乖巧懂事。我這一生，早就圓滿了，哪還有那么多計較！”
“對啊，娘，這錢你收著咱們最安心了。有啥需要我跟大嫂會直接說的，都是一家人了，哪需要什么遮遮掩掩。”
蘇奶奶這個婆婆也是做到極致了，平日里的好就不說了。每回逢年過節還都特地準備禮物，讓兒媳婦們回娘家看看。雖然東西不貴，但都是實用的。
禮輕情意重！就這一點，村里就沒幾個人可以做到！
“那好吧，你們有啥用處就跟我說！天色晚了，你們快回去歇息了。”
蘇奶奶是想著她們有什么事情需要費錢，可能也太不好意思直接和自己講。就把錢給她們自己拿著，想怎么花怎么花。
沒想到好說歹說，他們都不要，就只能先這樣了。
“唉”
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蘇奶奶扶著腰從凳子上站起來。
“娘，是不是腰又痛了，我去給你燒熱水敷敷。”
“沒事，我就是坐久了，突然站起來有些費勁。別擔心，快回屋去了，天色這么晚了！”
“娘，我先送你回去。外面黑乎乎的，不太能看得見。”
“這倒也行！”
對于這些合理的建議，蘇奶奶是不會輕易拒絕的，也是孩子的一份孝心不是。把小盒子關緊鎖好，拿著它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娘，你早點睡！”
大伯母和周氏把蘇奶奶送到屋子門口，看到她安安穩穩的坐在了炕邊上，才問好了一句把門掩上。
“大嫂，你也早點睡！”
“我曉得的，你也是啊！”
關上正屋的房門，妯娌兩相向而行。
“媳婦，你干嘛去了啊！這么晚才回來！”
“娘叫我說了些事！你咋還沒睡呢！”
周氏坐在炕邊把鞋脫掉，回答這蘇強的問題。
“我這不是等著你一起嗎？你沒回來我不放心！對了，娘和你說什么了啊？”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不放心，而是好奇娘跟我和大嫂說了啥吧！”
“嘿嘿嘿！”
蘇強摸著腦袋，傻笑聲又飄了出來。剛剛他就瞧見了娘和自家媳婦一前一后的進了堂屋，沒想到大嫂也在里面呢！這下他就更好奇了！
“媳婦，你快給我說說唄！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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