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
安嬪端著盞茶,杯蓋兒輕輕撥動浮在上面的青葉,叮當作響。
跪著的榛兒有點撐不住,身子打了個晃兒,安嬪才悠然道:“起來吧。”
榛兒皺眉撫撫膝蓋,半彎著身子,挪到旁邊的鏤花紫檀椅上坐了。
安嬪掃向她的腿,道:“不是本宮不心疼你,你如此不知道收斂,可知會引來多大麻煩?”
榛兒解釋道:“娘娘不知奴婢心里有多氣惱!”
“像你這樣的委屈本宮吃的多了,也見的多了,若都像你這樣,遇事就滿世界張揚,恨不能讓所有人都聽聽你心所想,早沒機會坐在這兒了!”安嬪將茶碗重重放到桌上去,茶水四濺。
“謹遵娘娘教誨。”榛兒軟了下來,道。
正說著,李綬進來打了揖,道:“娘娘,綁架珍貴人的是負責西六宮的侍衛徐忠義。”
“徐忠義?他好像有親人在宮里當差?”安嬪回憶道。
“正是,那李侍衛的父親在太醫院當差。”李綬道。
“徐天壽?”安嬪想起來,道。
“正是徐太醫。”李綬道。
榛兒拍案而起,道:“這個徐忠義,要向皇上告他才是!”
安嬪瞪了她一眼,才使得她不情愿的坐回到椅子上去。
“他是綁了你,但現在根本無憑無據。再說,他未曾傷你,打草驚蛇,只抓出個小小的侍衛有什么用?”安嬪搖頭,料她長相嬌媚,行事機敏,本以為是個有腦子的,誰知竟這樣不長心。
“盯著李忠義,一旦發現他和衛氏來往,馬上來報。”安嬪吩咐道。
“是。”李綬領了命退下。
“這就是你的好姐妹。”安嬪冷笑道。
榛兒臉色烏青。
衛琳瑯和烏雅景瑜與她一同入宮為奴,論相貌身段,比她們都強,而承寵封了主子的卻是她們。衛琳瑯向皇上陳情,想撥她給她做宮女,說什么比在膳房干粗活輕松得多。
她永遠不能體會這種姐妹和主仆的切換,這種云壤之別,日日都在折磨她的自尊。
如今她靠著攀附安嬪,封了貴人主子,還被她嫉妒利用!真是可氣!
安嬪見她咬牙切齒,道:“也不是沒機會報復。”
見她眉眼一閃,接著道:“榮嬪的長華、承瑞,蕙嬪的承慶,以至于先皇后的承祜皆為夭折,查出實因的,也只有榮嬪的賽音察渾而已。只要做的干凈,自然神不知鬼不覺。”
見著榛兒露出膽怯的神色,她道:“到時候,你這個好姐妹不僅失了皇子,還得背負保不住龍胎的罪名,本就失寵,后面自是再難起來了。德貴人又是個前年倒霉蟲,這新人中,也只有你了。但若她這皇子生下來,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榮奴婢想想......”榛兒應道。
這日,衛氏來了長春宮,到了后院西側殿門口,見廊檐下掛了方嶄新的牌匾。
“星輝閣。”她凝望著燙金大字,出了會兒神,隨即往里面走去。
“姐姐。”她匆促的上前抓住景瑜的衣袖。
“慢慢說。”景瑜引她往臨窗的羅漢榻上坐了,道。
山茶隨即遞上個精致的香袋。
景瑜接過來,打開聞聞,是極為少見的上等香料,便道:“妹妹何故叫我看這個?”
琳瑯忙搶過來甩給山茶,道:“姐姐莫要聞多了,這個有毒!”
景瑜驚道:“這個是掛在床幔上的香袋,夜夜聞得到,若是有毒,妹妹你現在懷有身孕......”
循著指尖的余味,景瑜恍然,道:“有麝香的味道!”景瑜料理藥膳,自小精通藥材,一般人應是不易察覺。
琳瑯低聲道:“昨日過午,榛兒來贈與我,還與我一同掛上,說是辟邪保胎最有效,我這兩日常覺胃口不佳,惡心發暈。徐太醫來看,說是有點胎心不穩,還好我想到這個,徐太醫說里面竟添了麝香。”
琳瑯眼圈泛紅,道:“我只以為,我倆只是一般的爭風吃醋,我是做錯,不該借她機會面圣承寵。可是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已被皇上遺忘,在長春宮又處處受她和安嬪的打壓。我也只是想有個一兒半女,聊以打發漫漫孤寂而已!我只打算利用她這一次,沒想過要從她手中將皇上搶過來,也自知沒那本事。不想她這么恨我,竟要我腹中孩兒的性命。”
“既如此,你以后要小心才是,不經確認的東西都不要用。”景瑜寬慰道:“注意點,沒事的。”
“我知道,可她若生了這份心,防不勝防。”琳瑯說著,掉起眼淚,道:“她仗著安嬪,總欺負我,而我愈是忍讓,她就變本加厲。”
“姐姐不能一味忍讓,你退一步,她進一步,往后日子更難過,你得適時反抗。”
琳瑯揩揩眼淚,道:“妹妹向來愚笨,一遇到事,就沒得主意了。”
景瑜想到前些日應付蕙嬪的事,便道:“要引蛇出洞,還得先不動聲色的好。”便附耳與她說了些話,說完,又叮囑道:“妹妹記得凡事要留一線,只讓她長點記性就好,不可把事做絕。”
琳瑯聽了謝從心來,道:“姐姐放心,我只求榛兒再生了加害于我的心,能夠知難收手,定要給她留足后路的!”
這日,琳瑯和榛兒奉命同去主殿品茶,喝了才一盞的功夫,只見琳瑯捂著肚子直喊腹痛。
見她面色蒼白,虛弱乏力,安嬪與榛兒對視一眼。
榛兒問道:“要說枸杞茶,懷有身孕也是可以喝的,姐姐不舒服么?”
琳瑯強作精神,道:“沒事,只是這幾日反應有些強烈。”說著,虛弱的扶著桌子,面色痛苦,起身道:“奴婢今日實在不舒服,先行告退了。”便拖著步子離了主殿而去。
百靈上前收凳子,忽見上面有一抹血跡,榛兒和安嬪面面相覷——這么快?
又過了幾日,琳瑯派人悄悄的請徐太醫來了一次,帶了一包藥,這些,自是全在安嬪的監視中。
這日入夜,山茶悄悄將包袱拿去后院僻靜處,正要趁著夜色埋了,身后忽的一片火光通明,只見安嬪帶了一眾侍衛、太監舉著火把,殺氣騰騰趕來。
安嬪大聲道:“大膽奴才,深更半夜在后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來人,將她埋的東西給本宮扒出來,看看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李綬將東西搶過來,在地上抖摟了,見竟是染了血的東西。
榛兒、安嬪掩鼻道:“將這些臟東西收起來。”說著,氣勢洶洶回了主殿。
次日,琳瑯在山茶的攙扶下,緩緩步入了主殿,見貴妃、宜嬪都來了,端端的坐著,面色清冷。
安嬪當頭厲喝,道:“跪下吧!”
琳瑯道:“奴婢懷有身孕,照著規矩,是能免跪的。”
“混賬!還在信口雌黃!你現在有沒有身孕,還不清楚嗎?”安嬪道:“來人,把那些東西通通拿上來!”
琳瑯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穩穩的道:“回娘娘,這些是山茶的,她擔心直接扔了被野狗叼走拆的滿地皆是,故而先埋起來等次日再扔。”
“山茶的?”榛兒不可置信,脫口道:“那么徐太醫給你的開的藥,是滑胎之后補氣之藥,你怎么解釋?”
“回娘娘,奴婢拜托徐太醫給家人的,弟妹剛剛滑胎,想必皇上不會因這個治奴婢的大罪吧?”琳瑯又道。
“娘娘,不怕她嘴硬,等再過幾個月看看便知。”榛兒道。
安嬪臉色難看,畢竟貴妃都被叫來了,如今騎虎難下,暗暗后悔先前太心急。
“那便過段時日再說,只望你到時候擔得起你撒的謊。”安嬪向佟佳氏,道:“貴妃娘娘,證據確鑿,衛貴人執意狡辯,勞駕您受累了。”
“往后做事謹慎些,莫要捕風捉影的。”佟佳氏責斥道,準備擺駕回宮,卻被衛氏挽留,道:“請貴妃娘娘稍候片刻,蕙嬪娘娘和皇上過會子也會來。”
這下子,不僅是安嬪,佟佳氏也頓住了腳步。
她眼神尖利的似一把匕首,望向安嬪和榛兒,道:“姐姐這么著急叫奴婢來,話不說清楚,不能就這么算了。”她坐下,道:“再說,奴婢還有事兒要問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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