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畏懼二哥的威風八面,只得委屈巴巴的接受妥協。景瑜已經對場上的快馬追奔,球桿亂舞沒了心思,注意力全在胤禛那邊。
卻沒想到接下來忽然發生的一幕,把她從沉思中拉出來。
康熙的馬好像受驚了,高高揚起前蹄嘶號咆哮,發了瘋般,不停甩蹄狂奔。
在場所有人忍不住站起來驚聲呼叫。
幸好康熙掌控力非同一般,但即便如此,還是經不住它瘋癲亂跳境況十分兇險。
眾人人一度上前阻止,奈何康熙的御馬太過強健,均被輕而易舉的甩開去。
眼看著康熙要從馬上摔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身著藕荷色衣衫的小宮女徑直往馬場奔去,竟然敢靠近那匹發瘋的馬。
結果那小宮女靠近的時候,馬忽然慢慢變得冷靜下來。她靠近馬的身邊,輕撫著馬的頸部,只見馬溫順的低下頭,讓她伏在它的耳邊說了陣子話,竟徹底安靜下來,輕輕的跪下前蹄,讓康熙穩穩下來。
身邊的人一擁而上要將馬斬殺,遠遠地就見那宮女朝康熙下跪,跟著康熙下令將馬牽出圍場。
蕙嬪直直的立在那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木槿?”她驚訝的道。
“可不是么,正是她。”一旁的宜嬪也道。
“就說剛不見這小賤蹄子,原是勾搭皇上去了。”蕙嬪忍不住脫口道。
“瞧這一個個的小丫頭,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合著都沒什么心思去侍奉主上,全用在皇上那兒了。”宜嬪酸酸的道。
康熙回了帳中更衣,梁九功忙端上碗參湯來壓驚,康熙卻擺手說什么,叫端下去,隨后命人傳了剛剛救他的那名小宮女覲見。
木槿似乎早有準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從容拜禮見過皇上。
康熙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木槿微微頷首,禮貌得體的道:“回皇上,奴婢木槿。”
“你是蕙嬪身邊的宮女?”康熙回來的時候問起,聽梁九功奏報,對這個小宮女也算了解個一二。
見她點頭應是,康熙道:“朕看那匹馬與你很是熟悉。”
木槿道:“回皇上,奴婢在去永和宮之前,在馬場服役了一段時日,那匹馬正是奴婢從前負責豢養,確實與奴婢熟識。”
“原來如此。”康熙點點頭,道:“今日若不是你及時出現制止,后果很可能不堪設想,你挽救朕于危急,該賞。”他道:“你想要什么?”
木槿匐匍在地,倉皇的道:“謝皇上隆恩!”便就渾身發顫不敢應話。
康熙道:“你但說無妨,若要再想想,那便改日說與梁九功傳達給朕,朕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榛兒沉默了半晌,很軟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可憐楚楚的道:“皇上此話當真?”
梁九功急了,道:“你這丫頭,還不趕緊兒的說話,難道等著皇上再問么?皇上一言九鼎,怎會食言于你!?”
木槿這才磕頭如搗蒜,豆大的眼淚珠子滾落下來,大聲的傾吐道:“奴婢戀慕皇上!不求能夠做皇上的妃子,只求終身侍奉在皇上身邊!”
康熙被她這話著實驚到了。
這不是讓他騎虎難下是什么?先前答應了滿族人家的要求,這小姑娘既然已經說出來戀慕他這種話,自是已經下定決心孤注一擲了。
這丫頭公然向他示好,即便他不允,往后也不會有什么人與她結親。
梁九功也是滿頭是汗,皇上向來因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給他充盈后宮此事而煩惱,現在又送上門一個,莫怪皇上整日愁的應付這些娘娘們,換做誰也會頭疼不已。
瞧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人家救了他的命,一言既出,康熙也只得道:“梁九功,著詔命,封木槿為槿貴人,她是蕙嬪的丫頭,就賜居永和宮吧。”
木槿大驚,沒想到康熙還真是大手筆,沒有承寵,就一舉晉封,還是直接略過官女子、答應和常在,直接晉封為貴人,如今她也和琳瑯、
榛兒她們平起平坐了。
——終是沒有白白耗盡了力氣,偷偷跑來在馬上下功夫,才導演了這場險境,才有了她挺身上前去救康熙的機會。
她本以為康熙會因為此事記住她,后面還有一段路要從長計議,沒想到康熙居然直接要她討賞,如此一來冒險一搏也是有必要的,畢竟據她所知,皇上是十分仁厚講情面的人。
一朝賭贏,木槿很快被封了貴人,再回去永和宮,卻是少不了被蕙嬪一番冷嘲熱諷,足足受了不少冷落。
“你看人家,”景瑜與月瑤閑聊起來,道:“根本不用花多少功夫,只搞定一匹馬就獲了封,說到底是明了咱們皇上的為人,用情打動,人情往來交易一般就把皇上拿住了。咱們這位蕙云丫頭,還生澀的很呢。”
“可不是,從前只覺得木槿資貌平凡,沒想到也是個有心機的。”月瑤悵悵然的道。
“怎么了,這么無精打采的,難道你是遺憾嫁不到皇上?”景瑜說笑道。
“主子!您說到哪兒去了!”月瑤的臉羞的一陣紅一陣白,嗔責她道。
景瑜玩笑開罷了,心里還是有個結兒放不下。
她是想著,到底該想個辦法讓佟佳氏改變對胤礽的偏護呢,還是直接求皇上收回胤禛的撫養權。
中秋大宴很快就要到了,康熙是個很善于調劑周邊鄰國關系的皇帝,每逢年節中秋前的那些日子,往往紛紛來朝中參拜進貢,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宮里最為熱鬧的時候。
聽說今日有西洋使臣前來拜見,并且送來一些洋槍還有一架鋼琴。
這是一架嶄新的鋼琴,聽說前明的時候,使國曾經送來一架,只是這宮中無人會彈奏,便就壓在庫房睡大覺了。
康熙極好面子,滿人現在出獵用的一般都是箭弩,雖然殺傷力不比他們的洋槍差,但畢竟人家的技術更為先進些,看著使臣滿臉驕傲,康熙著造辦處連夜照著那洋槍仿造出幾支,看的使臣目瞪口呆。
次日的時候,就有傳聞說使臣表現出不相信,問大清國有無樂師會彈奏他們所贈的鋼琴,康熙本想不客氣的說那是你們的東西,我們不懈研究,但畢竟先前一些年,宮里就已經有了鋼琴,掛著友好的名號送來的東西,當然不能說不屑一顧掃了人家的面子,便又一口應答說自然有的是會演奏的。
結果消息傳出來,竟然無一人會彈,只有一個西洋傳教士會一點點,但那本就是西洋人,讓他彈無異于自打臉面。
就在次日的宴席上,鋼琴擺在大堂之上,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康熙正愁著開不了口怎么找個托詞拒了彈琴這一項目。
就見李德全來報,說德嬪求見,并向康熙呈明,德嬪會彈鋼琴,可以現場演奏。
景瑜其實去空間找了琴譜,練了好幾個小時,趕出了兩首曲子。
她只是學了幾年而已,不過好在那時候學的時候年紀小,正是接受能力最強的時候,前兩年就已經狂練考了業余八級,后面雖然沒有再考級,但是業余十級已經沒有問題。
現在再拾起來,還是不在話下。
康熙感到既驚又喜,忙讓人請進來。
景瑜練得是一首肖邦的小夜曲,一首是流行歌曲青花瓷。
她的指法是正兒八經的鋼琴老師教出來的,可以說節奏精準,彈奏連貫,最要緊的是,青花瓷這一首曲子把現場的還有那幾個國外友人談的幾乎沉醉的流出眼淚來。
一個嬪位的妃子都會彈奏鋼琴,而且彈得這么好,更何況專業的樂師了,那幾個洋人自是也沒有什么話說,只是很奇怪,他們只是把東西送來,根本未曾透漏技術方法,也沒人來傳授,他們是怎么會的?而且比專業的還專業?
不過景瑜卻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完成任務,幫康熙賺回來面子的輕松,她知道清朝的命數,更知道閉關鎖國給清朝帶來的沉痛的打擊和對后世嚴重的影響,康熙若是繼續這個固步自封下去,繼續這么自高自傲,遲早會被歷史的洪流所淹沒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