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烈焰鞭盤在腰間,提起內力,腳尖點在無名榭的欄桿上一躍而起,往湖面疾掠,偶爾足尖輕點水面,三四個起落后已經踩在西面那間院子的墻上,隨意的跳下墻頭,颯颯的往正房去了。
清若伺候著初涵正在用早膳,疑惑的往她來的方向瞧了又瞧,“小小姐,您從那邊來的?”
“我都溜達一圈了,你們也沒一個瞧見我的,我只好又回來了!”慕輕煙有些委屈的扁著嘴。
“就會胡鬧!清芷,你打水來讓她梳洗;清蓮,再擺一副碗筷來。”初涵滿眼寵溺,伸手輕扶著慕輕煙的長發,“病還未好,初春多寒,怎地就不能穿多一些再出來。”
“姑姑,我今日往莊上去養些日子可好,那里清靜些。”慕輕煙洗了手臉,安坐在初涵身邊。
初涵親手夾了些小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看著她那霜白的臉色,很是心疼,“你想去就去住些日子也好,只是藥和吃食都要從家里帶過去,多帶幾個伺候的人,靜靜心!”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臉蛋,那些平日里的嫣然顏色竟是褪得干凈。一個大家族的女子,退婚是多大的打擊和疼痛,煙兒雖堅韌,可她總還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等姑姑處理好府里這幾日的事情,就去陪你。”煙兒平日里的活潑都不見了,好似瞬間她就長大了,大到讓她心疼。“和爺爺說過了嗎?臨走去和爺爺說一聲,免得他擔心。”
慕輕煙心不在焉的用了些粥,放了筷子,“姑姑,我走了,這就去和爺爺說。”
“嗯,你要乖些,那些藥是寒兒親自寫的方子,于你有益,萬不可中斷!”初涵鄭重的囑咐于她。
慕輕煙輕聲應了,也未回自己的院子,從后園進了爺爺的院子。
留下珊瑚和珍珠看家,四個丫鬟都跟著上了慕府的馬車。未時半,兩輛大車一前一后趕出了水月山莊。
南宮胤看著那熟悉的馬車,一下子象活過來一般,不自覺提了內力往車前奔去,伸臂攔下了馬車,“煙兒,煙兒,你見胤哥哥一面可好?胤哥哥知道錯了,你原諒胤哥哥好不好?”南宮胤啞著嗓音,急急的喊道。
琥珀急挑了車簾出來,攔下了將要強行上車的南宮胤,“南宮大少爺,小姐身子不大好,你別嚇著了她!”琥珀看著南宮胤現在的狀況,很怕他沖動之下傷了小姐。35xs
“琥珀姐姐,你就讓我看一眼煙兒,任打任罵我隨她就是,求你了!”南宮胤語無論次,半月之間,人已經瘦脫了形。
此時,繁華的朱雀大街上,因為兩府鬧出的退婚一事已經讓人好奇了,這回遇上正主,哪有離開的道理,一時之間圍滿了人。
慕輕煙輕咳了幾聲,南宮胤全身心都在這輛馬車上,立刻就聽見了,“煙兒,你身子要緊,有氣就打我幾下,別悶著自己;琥珀姐姐,你讓我看一眼她,就看一眼!”南宮胤說完又要去掀簾子,玲瓏在車里氣得不輕,一把扯開簾子出來,怒嗔道:“南宮大少爺,你不顧小姐名聲在此胡鬧,你可有為小姐想過,小姐以后還有何臉面見人?”
南宮胤一時愣在那里,進也不是,退又不舍,滿目荒涼且絕望。
慕輕煙這些日子以來,心里惶惶,患得患失,直到今日早間才算開闊了些。她也不愿意在此多加耽擱,南宮胤那執著的脾氣她最清楚,怕是此時任誰也勸他不住,無奈的輕嘆了一聲,溫言勸道:“你又何必,堂堂弈劍山莊最有才華的少主,偏偏卻執著一件事情,你的前程可是都不顧惜了嗎?就算你都肯舍下,那卻也是你的骨血,你怎么忍心舍下他呢?我知你平日里良善,可是你也不能強迫我接受了這些本不該我受的苦,與其半生相怨,不如自此相離,總好過日后家宅無寧;我們都是大家族的子嗣,這世間不是只有你我,還有很多人要顧忌。今日你且不要攔我,我身子不好,想靜養些時日,你也回府安靜些日子罷,別讓我恨你!”
“煙兒,我知這一回是我錯了,并不敢求你原諒。”南宮胤低沉著聲音帶著濃濃的歉意,雙目緊緊的盯著車簾,“你既不喜歡表妹,送她走就是了,何苦要退婚?”
慕輕煙心頭煩悶,蹙眉不語。
南宮胤溫聲勸道:“退了婚你的后半生會因此而毀,表妹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溫柔賢良,總好過納別的妾室……”
隔著一道簾子,慕輕煙冷冷的攔了他的話:“我慕家從來無妾,自是不知妾的好處,請回!”
南宮胤聽她語中透著霜冷,一時再也無力去攔,垂下手只是安靜的瞧著馬車越走越遠。等著馬車行出了視線,他再也無力支撐,萎頓在地。閃舞小說網
馬車行至北門,慕輕煙換上了屬于未央一慣所穿的白袍。輕減的厲害了些,先前的衣袍穿在身上寬大了許多。看準了機會溜出馬車往西城大宅去了,馬車載著四個丫鬟和一車物資不緊不慢的出城北去。
未央隨手拿著一把玉骨折扇,扇面的細絹上畫著春日里江雪初融。
讓三九易了容同自己一起往大街小巷亂逛一通。三月皇家春闈開試后,武林大會將要在洛川舉行,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她這個幫主自然在受邀之列。
京城最近安靜了許多,武林的各路人馬都啟程往洛川去了,算算日子再過十天她也該啟程了。
“洛川準備的如何?三九,我們再去那個院子看看,走!”未央上次去過一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不可能什么都沒有的。
“我們的人三個月前就已經就位,都在計劃之內。丐幫人數眾多,難免良莠不齊,為非做歹的大有人在,少主你要提防一二。”三九打定主意,這次閣主走到哪也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十年一次的武林盛會,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借此機會揚名立萬,我容忍丐幫胡作非為已久,都當我是空有信物的廢物,這次怕是要造我的反了!嘻嘻,我正想看個熱鬧,時間剛剛好!”未央等這一天等了十年,如今她有能力站在那至高的位置上,將丐幫內數年所藏之污垢一舉清除,為七指神丐報仇。
天黑后,繞著小巷來到那處不起眼的院子旁邊,月黑風高,三九故意制造出響聲吸引看守的人注意。
“什么人,這院子也是你等宵小可以來的嗎?”一人大聲喝到。
“跟他廢話什么,打殺了就是!”另一個粗嘎的聲音接續道,帶著強勁內力的招式強攻而至。
三九亦不說話,和兩人在院子里周旋。
未央黑巾遮面,貍貓一樣神鬼無覺下仍舊從窗口進了內室。掌心攏住一顆夜明珠,借著微弱的光線仔細的瞧著室內的擺設。
和上次來并無多大變化,這處普通的宅院十二個時辰都有人把守,不僅有明哨,還有遠處的暗哨,不該沒有重要的東西才是。從外室的書桌開始細細搜尋,并沒有發現可疑之物;又進入里間,除架子床外,有幾件家具并不繁雜。
未央屈起手指去敲四處的墻面,并無夾層。掀開床板,上次的幾本賬本卻沒有了,幾本閑書,逐一翻閱過又丟回去。飛身而起去看床頂,空的;她擰著眉頭轉身往外走。
剛要翻身從窗口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去,彎下身去看床底。雖無任何物件,有幾塊青磚卻比其它的要光滑些,白日里絕看不出來,夜里黑暗反射的光線明顯些。
未央扯了塊桌巾鋪在地上,匍匐在地爬了進去,絕情錦灌注內力筆直的飛出去掀開那幾塊磚,并無機關。磚下一個帶鎖的木盒,未央抱著盒子爬出來,里邊除了上次見到的賬本還有幾封信件,紙張泛黃,墨色沉潛,顯見有些年頭了。
把盒子里的東西都塞進懷中,隨意的從桌上找了些書扔進去丟回磚下,蓋好了磚,幾步竄至窗口,無聲的翻出窗外,折身上了房頂,躍下墻頭從側面出了小院。
三九看著未央離開后,裝作不敵二人,賣了個破綻又險險躲過,這才落荒而逃。
未央先行回了大宅,三九片刻后自回,進門就見未央在瞧那些信件,臉色十分的難看。十幾封信件看完,未央立在窗口一句話不說,三九拾了信去瞧,確是寫給丐幫林長老的,內容全部都是威脅,從當年七指神丐被下毒開始。
信件并無署名,字跡整齊,看著是個飽學之人。
“睡罷,明日回碧水莊園再議!”未央聲音懶散,聽不出什么情緒。
三九轉身出門,沒多久又回來,帶回些吃食。未央在東側一間房里和衣而臥,聽著他來敲門,也不答話,三九自去睡下。
天亮透后,未央才起床,依舊穿著昨日的云錦白袍。出了內室聞著肉粥的香氣,頓時覺得有些餓了,昨日午膳后再未曾進過食。
四九瞧著她起來了,伺候她洗漱了擺上肉粥,又擺上饅頭,三個人圍坐在堂前吃了早膳。四九備下了馬,未央只身上馬先行離開。
三九,四九兩人雙雙上馬,隔了半刻也往城北去了。
三月初三,春闈開試。
文試一連六天,前三天初選,一千零八位學子中選出一百零八人進入復試,第四天再從一百零八人中選出三十六人進入殿試,第五天再從三十六人中選定十二進入到最后的皇試,由當今天子當場出題,當場做答,選前三甲。
進宮門往東,過魚躍門有處皇試殿,此時文武官員整齊的排列于大殿之上,皇上倒背一手,一手持卷,十二席考生就坐,恭敬聆聽。
考桌兩排,各有六人。今日的考題是‘冶國,平天下’,時間是兩個時辰。學子只寫提前抽取的號碼不準寫名字,由皇上親自閱卷。
第二排最左邊一個著青衫的學子在文章結尾處洋洋灑灑的寫道:“得民心者才可得天下,不棄治國之念,常容興幫之志,讓萬千生靈同仰首領之光,心唯此而不生事端,久也!”
時間到,文章生動者面色燦爛;不得妙筆者垂頭喪氣,青衫學子交了試卷隨著人流退居偏殿候旨,臉色清寧,并不見半分緊張之色。
大殿上皇上親自過目了十二篇文章,選定了號碼并不聲張,叫了太子太傅和大學士一眾文官十人上前一并去選,把選定的號碼寫在紙上,由春闈主考官收集記數,報與皇上。
秦相國與太傅余惟崇做了皇試的監考官。
主考官是當年皇上親點的狀元岳峻,此人不僅相貌英偉,文采更是出眾,且兩袖清風,有冷面判官之名;三十有一,去年因在碧庭府治理之功升了京官,被皇上親點了春闈主考。
半個時辰后,最終的名次出來了,列于紙上由岳峻親自呈給了皇上。
第一名是七號,第二名是一號,第三名是九號。前三甲和皇上選定的并無差別,遂運起朱砂筆親自點了名次,太監交由岳峻宣布。
十二名學子被招進了大殿,岳峻點了號碼,學子手握著抽到的那簽號碼依次向前一步回應了,又和試卷上的號碼對照,并無差別,這才宣布了名次。
第一名是七號,京城東方風馳。
第二名是一號,吳郡鄧宇之。
第三名是九號,江陵何夢華。
太師府的邱冶廷得了第五名,而那個風姿出眾的青衫男子落選了。
到得初九這一日,武試開考。
今年的武試不同往年,單人較量外又多了一樣排兵布陣。亦是歷時六日,決出前三名。
向天祺憑借著勇猛無雙及膽大心細拿下了第一名,葉恒第二,衛向東第三。
秦衍奉旨做了主考管,武試前三名都歸在他的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