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世子多嫵媚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春天

如坐針氈。

太子有些意外。自己的注視,竟然讓蘭馨郡主感覺到不適?

見太子有些尷尬,陳木枝道:“不過真沒想到啊,郡主比我還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會有發毛的時候。”

蘭馨郡主和她哥哥一樣愛哼哼:“哪是比不過東海郡主,我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怕大海。東海郡主是連大海都不怕的。”

太子笑道:“看來咱們大順朝的女子,有勇有謀,絲毫不輸男子。”

蘭馨郡主柳眉輕輕一挑,嘴角又撇下去了:“女子本就不輸男子,何止大順朝。不過是男子能說話,女子往往不得展現罷了。”

魏蘭海緊張地望著太子,就怕他生氣。

太子卻絲毫沒有生氣:“郡主說得對,你與木枝,都是難得一見的女子。聽說……劉小姐于馬經,也是格外精通?”№Ⅰ№Ⅰ

這一拋,拋到了劉青妍。

劉青妍自是十分謹慎,但說到馬經,又是她的擅長,不由道:“小女子略懂些皮毛,都是父親教的。”

蘭馨郡主卻皺起了眉:“為何同為郡主,太子稱我是蘭馨郡主,稱她卻是木枝?”、

呃,這也在意!太子實在始料未及。

當然,太子完全不介意喊你“蘭馨”,就怕你自己介意啊。

太子眉開眼笑:“這不是怕蘭馨姐姐生氣?”

“姐姐二字去掉!”蘭馨郡主又皺眉。

“呃……”太子閉嘴。

蘭馨郡主卻說話了:“我倒也不是怕被叫老了,我原也不年輕。只是,你既然叫她木枝,為何我就要多兩個字?”№Ⅰ№Ⅰ

陳木枝實在是被她逗笑了。

這個蘭馨郡主,不高興起來,爬過一個螞蟻都會惹她不高興啊。

“你沒來之后,太子的確是叫我木枝妹妹的。”

“哦?”蘭馨郡主的眉頭漸漸舒展起來,“如此甚好,只與木枝妹妹一說話,我心里也舒坦些。”

太子望著她展開的笑顏,一時有些望呆了。

見蘭馨郡主又疑惑地望過來,太子趕緊道:“不過,蘭馨姐姐說自己不年輕,我便不同意。蘭馨姐姐的年紀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嗯?”蘭馨郡主更加疑惑了。太子爺怎么和別的男人不一樣?

自她過了十八,每一回議親,對方雖不說,但拋出來議親的人,條件卻是向下走的。雖她打定主意不嫁,但這趨勢,是看得一清二楚。№Ⅰ№Ⅰ

如太子這樣,說二十歲的女子是風華正茂、且說得如此真誠的,好像是頭一個。

“你……當真?”蘭馨郡主問。

“當真。”太子爺微笑著,將視線迎上。

見二人終于聊了起來,蘭馨郡主也不是有一句懟一句了,陳木枝覺得,自己可以撤離了。

“咦,我有個書掉在存芳姐姐那兒了,青兒姐姐陪我一起去拿好嗎?”

劉青妍雖內向,也是很聰明的,隱隱覺得太子對蘭馨郡主的態度似乎很有些曖昧,聽陳木枝這么一說,立時就起身,向太子行禮致歉,而后立刻和陳木枝牽手走開了。

衛緒早就將魏蘭海拉到了船舷上,船艙中只留太子與蘭馨郡主。№Ⅰ№Ⅰ

蘭馨郡主是從來不會覺得尷尬的人。而太子雖一開始有些不自在,看著蘭馨郡主又挑眉又皺眉地,倒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喪氣的生動,漸漸便也變得自然起來。

陳木枝與劉青妍牽著手,哪里是真的去尋鄭存芳,她們壓根沒去一層。

在二層轉了幾圈,劉青妍問:“你是故意拉我走的吧?”

“自然,讓太子與她多聊聊。”

劉青妍驚訝:“所以今天太子突然駕臨,難道就是為了郡主?”

“叫蘭馨姐姐!”陳木枝一本正經。

“啊……哈哈!”劉青妍忍不住笑起來。船舷上的侍衛聽見笑聲,不由扭頭望過來,嚇得劉青妍立刻捂了嘴。

她低聲道:“太意外了,不敢想象。”№Ⅰ№Ⅰ

陳木枝攤手:“我也不敢想象。不過,好像蘭馨郡主其實不討厭和太子說話?”

劉青妍道:“其實我們姑娘家的心,很軟的。但凡男子可以誠懇些、真心些,愿意聽我們說話、事事將我們的喜怒放在心上,誰又會討厭他們呢。”

陳木枝輕聲問:“所以蘭海哥哥就是這樣打動了你,是嗎?”

劉青妍臉紅,卻比以前要自信了很多。

“我是個幸運的姑娘,感謝上蒼。原以為這樁姻緣是無奈之下的茍且,沒想到,他其實不像外頭傳說的那樣怪誕,他很善良,是個好人。”

陳木枝笑了。

想起頭一回見面,魏蘭海在路上騎馬差點撞了人,都只關心自己的黛絲,并不關心小孩。№Ⅰ№Ⅰ

那時候的魏蘭海還真的不能算是個好人。

“因為你打動了他。他愿意收起自己的怪誕,成為那個不再整日抱著馬脖子哼哼的王府公子。”

劉青妍眼睛亮亮的,顯出即將成為新嫁娘的期待。

她是小伙伴里頭第一個要出嫁的姑娘。

“木枝妹妹,你會和我一樣幸運。那個被你打動的人……”她指了指船頂,“在那里。”

陳木枝沒有抬頭。她知道劉青妍說的是誰。

“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劉青妍輕笑。

“青兒姐姐,你說,我會不會被人恨死?”畢竟衛緒是全京城貴女最想嫁的男人啊。

劉青妍卻道:“會。但是我們的木枝妹妹,從來不怕別人恨,是嗎?”№Ⅰ№Ⅰ

是的,那個最恨她的人,在晉親王府呆著呢,不知被扒掉了幾層皮。

秋天,是譽郡王府“豐收”的季節。

魏家四郎魏蘭海,終于迎劉青妍入門,從此他的黛絲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黛絲,而是他和劉青妍共同的“寶寶”。

與此同時,譽郡王府迎來了又一樁驚天喜事。

宮里下了一道旨,當朝太子酈欣,定了太子妃。定的正是譽郡王府的六女、蘭馨郡主。

譽郡王和王妃跪著聽完圣旨,直接嚇趴在了地上,還是宣旨的公公扶他們起來,連聲道喜。

別說他們嚇趴在地上,這消息出得太突然,滿朝震驚,在京城貴族圈更是炸了鍋。№Ⅰ№Ⅰ

有猜皇上皇后感激譽郡王當年救命之恩的,不過幾十年了,也不用感激個沒完吧?

有猜太子怕不是將京城貴女的牌子堆了一盤子,隨便抓鬮抓到了蘭馨郡主頭上的。不過太子似乎應該沒這么隨便吧?

猜來猜去,最后有一種最靠譜的說法甚囂塵上。

說是太子遲遲未娶,是因為命格太貴,尋遍了京城貴女,無一不是命格有傷,所以才拖到了現在。但蘭馨郡主被突然是同樣極希罕、和太子異常匹配的命格,為江山社稷長久計,遂定蘭馨郡主。

這個說法太合乎情理,眾人瞬間就接受了。

當然,沒人知道皇后一知道太子喜歡的竟然是蘭馨郡主時,差點一口氣憋過去。№Ⅰ№Ⅰ

也沒人知道皇后在床上憋了兩天,是秀英衛一等侍衛陳木枝勸通了她。說太子能忍這么久,必是心里非常喜歡,喜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蘭馨郡主雖是性格古怪些,但身份、樣貌都不差,一旦與太子情篤,一切都不是問題,總比太子一直堅持不娶要強。

更沒人知道,關于前邊那個“非常合乎情理”的說法,其實是衛緒想出來,由鄭存晰去散播的。一個不愛睡覺的年輕人,最適合散播這些了。

至于蘭馨郡主……

衛緒也不太明白,問過陳木枝:“郡主果真心平氣和接受了?”

“對啊。”陳木枝坐在黎氏茶樓的包間里,笑吟吟看著衛緒,“你總是懷疑我嘛。”

衛緒握著她的手,笑道:“咦,握著你的手,說其他姑娘,你就不會心痛啊。”№Ⅰ№Ⅰ

“那當然。都說你是我的解藥了。”

“明白了,我和蘭馨郡主其實一樣……”

“哪里一樣?”

“都曾不相信任何人,卻又都心甘情愿當別人的解藥。”

陳木枝笑道:“嘿,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總說你狡猾,你還不承認,現在承認自己以前不相信任何人了吧。還往我身邊安插鄭初,虧得我一身正氣、兩袖清風、身正不怕影子歪。”

“還有什么詞兒嗎?你一下子堆完得了。”衛緒雖是嘲笑,卻嘲笑得寵溺,“就沒見過你這么吹噓自己的。”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給我哨子。我再吹,也吹不響啊。”

陳木枝又噘起了小嘴。№Ⅰ№Ⅰ

衛緒望著她,素來冷靜如深潭的眼睛里,滿滿的愛意。

“能當別人的解藥,是一件特別開心的事。知道自己于對方是那么重要,心中會有浪潮涌上。”

所以,蘭馨郡主被心中的浪潮打動了嗎?

陳木枝一只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還是與衛緒握著,柔柔地望著他,似乎能望上千年。

第二年的上元節這天,大順朝出了件大事。

本朝皇帝與皇后,歷來都會在上元節這一天,登上京城最高的城樓,望天下燈火、與百姓同樂。

但這回竟然出現了刺客。而且刺客竟然偽裝成城樓上伺候的宮女。

可今年的城樓上,與往年不同,不只有侍衛,還有貴女們組成的秀英衛保護皇后的安全。№Ⅰ№Ⅰ

宮女一動手,一直嚴密監視在一旁的陳木枝便聞風而動,用她最擅長的馬鞭,將那宮女捆了個嚴嚴實實。

城下的百姓,根本沒人發現城樓上的驚魂一刻。

他們熙熙攘攘地觀燈、游園、在護城河里放蓮花燈,在他們的心里,皇上皇后縱然與民同樂、亦是高高在上,他們可以仰望,但不可親近。

但有一點,百姓們心里都認定。只要皇帝皇后還能并肩立于城樓之上,就象征著大順朝欣欣向榮、國泰民安。

上元節之后沒多久,宮里少了一個嬪妃。

藍妃因沖撞圣上,被貶為庶人,幽禁于冷宮,終生不得復啟。

當然,這個“終生”,其實也很短。冷宮之所以是冷宮,并非無人問禁,而是讓你感受到徹頭徹尾的寒意。沒人能在冷宮活過一年,這就是皇宮。№Ⅰ№Ⅰ

只有機樞處的幾位中樞大臣,才明白藍妃事件的真相。

據說,當時若不是有秀英衛、若不是有陳木枝,那宮女行刺,遇上鄭存晰那些御前侍衛,當真只有一個“死”字。

只有陳木枝是使鞭的。

所以留了活口。

而藍妃的案子,從宮女事件撕開一個豁口,一直追查到忠義王府,又追查到當初王起道莫名刑死在刑部。

自然,又讓刑部也倒了一批人。

王匯音終于知道,賀明生不可能回來了,自己連在佛堂數珠子的日子,也要到頭了。

某個晚上,她呆呆地坐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丫鬟一推門,發現她用自己的長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Ⅰ№Ⅰ

桌上還放著陳榆小時候穿過的一件鮮紅色小肚兜。

雖然對外沒有追查藍妃與南疆赤焰國的勾連,但藍妃的失勢,終于讓朝臣們看清一個真相:晉親王已經一丁點機會都沒有了。

哪怕他現在立即生下十位王子,他也不可能再翻盤。

更何況他怕是生不下王子了。

據說,某一天清晨,晉親王府跑出了一位瘋婦。瘋婦衣衫破到絲絲縷縷,渾身都是新鮮的傷痕,尖叫著沖到大街上,逢人就脫衣服、給人看傷口,要人給她申冤。

瘋婦說,這一切都是安國公府的二小姐干的。

旁邊圍了好多人觀看,有大膽地告訴她,安國公府如今已是忠義王府,二小姐如今是東海郡主,因為護駕有功,已升任大順朝前所未有的頭一位女將軍,獲賜“飛鷹之翅”之海鷹劍。

瘋婦大叫一聲,暈在了街上。

晉親王府派人出來將她抬了回去,從此再也沒有這位瘋婦的消息。

不過,自此以后,晉親王就再也沒有議過親,沒有哪家愿意將女兒嫁給他。而皇后也樂得摞挑子,望著他門可羅雀,望著他人丁凋零。

這年春天,四月初四,大順朝第一位女將軍,終于滿十五歲了。

不過,自此以后,晉親王就再也沒有議過親,沒有哪家愿意將女兒嫁給他。而皇后也樂得摞挑子,望著他門可羅雀,望著他人丁凋零。

這年春天,四月初四,大順朝第一位女將軍,終于滿十五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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