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如帶來的風波還遠遠沒有結束。
寨子里本來就男多女少,剩下那一小部分姑娘,要不就是彪悍過人,要不就是暗戀著姜寶青這個小白臉。男人們有媳婦的還好,日子久了,那些單身的男人們個個如狼似虎,偏偏寨子里頭的規定頭一條就是不可欺辱女人跟小孩,作為土匪來說,這真是比砍他們一刀都煎熬。
這下好了,聽說三當家竟然搶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回來。
一開始其實他們對李安如也沒動什么歪心思,就是覺得如果三當家破了例,那他們下頭這些小的是不是也能跟著嘗個鮮什么的。
結果等了幾天,聽說這幾天三當家連自個兒家都不敢回了,天天在大當家那蹭吃蹭喝,更別說去碰那個姑娘了。
這些饑渴難耐的漢子們就坐不住了,沒事的時候,就成群結隊的去三當家院子附近來回轉悠。
結果偶然看到倚在窗戶那傷花悲月的李安如,一個個那是驚為天人啊。
這小破寨子里頭,女人本來就不多,長得最好看的就是那個小白臉姜寶青了,偏偏人家還是個男的,這是多么讓人悲痛且無力的一件事。
現下好了,有了這么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在寨子里,這些血氣方剛的漢子們哪里還坐得住,個個恨不得去扒三當家的窗戶。
一個個的,整天在籬笆外頭吹著口哨,對著小姑娘說著一些男人們都懂的淫邪葷話,然后哈哈大笑。
李安如縱然聽不懂這些話,但從這些漢子的眼神里頭也能看得出來,他們說的不是什么好話,嚇得再也不敢開窗,躲在被子里哆哆嗦嗦的直哭。
姜寶青來給李安如骨折的腿換藥的時候,就皺了皺眉:“你這腿,應該多曬曬太陽,不然好的太慢了。”
骨折的人,不曬太陽怎么促進鈣吸收啊?
李安如紅了眼眶,聲音像泣血黃鸝般哀婉:“姜大夫,我,我哪里敢出去。外面的人好像要吃人一樣,那眼神太可怕了。”她哀切的看著李安如,“姜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跟那些人都不一樣,你救救我吧,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姜寶青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你再不好好養傷,這雙腿就要廢了,怕是以后會生不如死。”
李安如被噎了一下,原本就泛紅的眼眶這會兒是真要落淚了,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道:“姜大夫,你為什么對我這么狠心?”
姜寶青頓了頓,露出些無奈的神情來:“李姑娘,你搞清楚狀況,我是土匪啊,對你狠心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李安如又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姜寶青拎起藥箱要走,李安如又忙收拾好心情喊住姜寶青,聲音楚楚可憐的很:“姜大夫,我總是一個人在這兒,悶得很,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姜寶青這個冷血無情的,原本想直接回她一個不好來著,然而她想了想,最好還是要套一套李安如的話,多了解下總沒有壞處。
于是姜寶青就又折了回來,放下了藥箱。
李安如臉上便是一喜,聲音也軟了很多:“姜大夫!”
姜寶青點了點頭:“你不是說想讓我陪你說說話嗎?說些什么?”
李安如倚在靠枕上,還未說幾個字,就聽見有人怒氣沖沖的進來,將手里的托盤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摔。
是秀萍。
因著李安如是個姑娘家,晉天羽就從二當家那里借了秀萍過來幫忙照顧李安如,平時幫著倒杯水端個藥什么的。
秀萍原本也沒什么,但這會兒端藥回來,目睹了這個小蹄子是如何勾引姜寶青的,立馬就憤怒了。
姜寶青伸頭看了下桌子上托盤里的那碗藥,然后忍不住點了點頭,覺得秀萍是個非常有分寸的姑娘——這么怒氣沖沖的一摔,這藥竟然也沒灑多少,真是技術過硬。
李安如這種是真正世家大族里出來的千金小姐,自然有她的傲氣。可她的傲氣,在被抓來的第一天時,就被晉天羽摧枯拉朽的毀掉了。這會兒秀萍這般發脾氣,若是往日,李安如定然是要發作的。但這會兒,她只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姜寶青。
秀萍看見了,更惱火了。
呦呵,還敢當著她的面就拿一雙招子勾引姜醫師了!真真是個小賤人!
秀萍是個心直口快的,當即眼一瞪:“看什么看!沒見過男人嗎!外頭男人多得很,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
外頭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簡直是李安如的噩夢,聞言她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煞白,抓緊了腿上蓋著的毯子,身子微微顫著,說不出話來。
李安如這種狀態可怎么打探消息?
姜寶青看了一眼秀萍:“……秀萍,她膽子小,別嚇她了。”
秀萍撇了撇嘴,想說什么,姜寶青十分溫和的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秀萍這才作罷,只是嘟嘟囔囔著什么“小賤人裝什么裝”,不是很高興的出去了。
李安如縮在毯子里,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姜寶青想了想,安慰道:“秀萍她只是說說罷了,她是個好姑娘,不會那么做的。”
土匪里怎么可能會有好姑娘……李安如心里對這話很是不贊同,然而她卻不能把這話說出口,只是面上帶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點了點頭,小聲道:“我知道了。”
姜寶青也點了點頭,然而兩人就沒什么話了。
李安如知道自己想要離開這個土匪窩,目前來看,最大的突破口就是眼前這個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姜醫師。
說起來,她打小就自負美貌,家里人帶她出去宴席做客,走到哪里都會被人驚嘆好出彩的小姑娘。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這份美貌會給她帶來這般災難。
李安如想到被劫持的那天,就忍不住渾身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