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攙扶著老王,一路前行。
宮殿看起來詭異,實際上如同居家小院,很是樸素。
道路兩側,好像有樹坑,方平看了一眼,看向被禁錮的帝岳。
帝岳傳音道:“不錯,當年吾等就扎根此地!”
這些妖樹,當年就在這扎根。
方平想了想問道:“你們是從上古扎根,還是后來莫問劍栽種的你們?”
“不知。”
帝岳解釋道:“吾等有靈智,是在千年前,之前小妖只是普通樹木。”
它們到底是誰栽種的,說不清。
莫問劍也不會解釋這個。
方平沒再問,也沒管四周的一些房屋偏殿,直奔主殿而去。
主殿并非老王感應到的地方,不過莫問劍的寢宮,就在主殿后面。
吱呀。
一聲嘎吱聲傳來,多年未開啟的主殿,在老王推動下,緩緩打開了殿門。
和印象中的輝煌完全不同。
主殿中,簡簡單單的幾張石質椅子,有些凌亂地擺放著。
上方的主人座椅,也只是和其他座椅一樣,都是石質的。
到底是什么石頭,方平摸了一下,沒能分辨出來。
可以想象到,當年此地主人,邀請三五好友,在大殿中暢聊武道,看風格,主人的性格較為閑散,并非那種霸道之人。
戰天宮,有些名不副實。
“大殿有名字嗎?”
“沒有。”
帝岳想了想補充道:“主人曾說,戰天宮之主,在上古年間強大無比,卻也低調無比。三界之內,知曉戰天宮之主的人并不多,他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在天界有所發現。
這才知曉,上古年間還有戰天帝這樣的強者。”
“戰天帝?”
方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老王,這地方是老王的嗎?
應該不是吧?
要是的話,他心臟怎么會在自己家里?
可要不是,老王剛剛推開了戰天宮,要說是魔帝安排的,這也未必吧?
方平有些可惜,蒼貓不在。
蒼貓在的話,也許知道一些。
那只貓雖然不靠譜,不過有時候隨口幾句,都能給人帶來一些啟發。
“莫問劍給我們留下了什么?”
“小妖不知,貴客既然感應到了,那應該就是主人留下的物件。”
方平沒再說什么,想了想,想搬動一張椅子,卻是無法搬動,頓時蹙眉。
帝岳有些無奈道:“此地之物,昔年被無上強者長年累月使用,已經產生了變化,主人曾說,這些物件,昔年只是普通石頭,后來被戰天帝長年使用,已經浸透帝威,堪比高等神武。”
“一般情況下,也是無法搬動的,和整個戰天宮融為了一體。”
方平摸了摸下巴,笑道:“這是老王的東西,回頭物歸原主,一起搬走!”
王金洋笑了笑也不接話,方平不再管這些,大殿有通向住宅的通道,方平攙扶著老王往后走去。
就在他們去寢宮的時候。
戰天宮之外。
一群人浴血廝殺,斬殺了全部血妖!
此刻,戰天宮之外,18位帝血樹全部抵達,聯手擋住了戰天宮大門。
帝血樹一方,最前方,一位高大無比的血樹,精神力波動道:“劍一,你還敢回來!”
人群中,妖劍客劍氣沖霄,精神力回應道:“為何不敢!帝血,打開戰天宮!”
“戰天宮乃是主人之物……”
“帝血,到現在你還要裝嗎?”
妖劍客的軀干上也浮現出一道中年人面孔,面色冷峻,“方平他們進去了?你們帝血樹一族,想釋放那些大帝,其心可誅!”
“諸位!擊殺帝血樹一族,進入戰天宮,趁著封禁還沒破碎,滅殺那些大帝意志,不要讓這些充滿怨念的大帝復生!”
妖劍客精神力暴喝,看樣子有心馬上殺將起來。
帝血樹一方,高大的帝血卻是怒道:“劍一,這些年了,你還妖言惑眾!那些大帝,早已死去,此刻只有殘識存留,主人帝宮,外人不得踏入!
你引入這些人入帝宮,真以為本座不知你的目的!”
“可笑!”
兩株妖植,你一言我一語。
人群中,祁幻羽有些不耐煩,長槍呈現,嘭地一聲扎入地面,整個帝墳好像都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們閉嘴!”
祁幻羽面色冷厲,喝道:“讓開!老夫要入帝宮!”
趙興武背負著長刀,也是冷漠道:“你們的恩怨,趙某不在乎!誰是叛徒,和我們無關!讓開,打開帝宮,不然今日你們都要死!”
他們壓根就不在乎到底誰是叛徒,這和他們有何關系?
大家的目的,都是帝宮!
這次來了這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
在外面,不少人死在了空間裂縫中。
在里面,血妖殺了不少人。
進來的時候,人類和妖族有一百多號,現在卻是只剩下四十多位。
若不是祁幻羽這些人強大,斬殺血妖眾多,可能會死更多的人。
不過眼前的妖植,也有18位,8位九品境,也是一股不弱的勢力。
眾人之所以沒有直接動手,也是擔心再有人隕落,得不償失。
他們在爭論,人群后方,王若冰傳音道:“師姐,這是戰天宮。”
王晗月有些意外,問道:“師妹認識?”
她是不知道戰天宮的。
王若冰想了想才道:“好像聽說過,昔年天界除諸皇之外,也有一些特殊的強者,隱世不出,隱居在天界。
除了諸皇門人弟子,這些人也在天界雄霸一方,開創道場。
戰天宮……戰天帝……我好像聽人提過一次。
父親當年也曾說過,戰天帝是帝尊當中絕強者之一,不過時間太過久遠,我也不記得是不是說的戰天帝了。”
王若冰若有所思,又道:“父親這次讓我來,也許就是為了戰天宮內的寶物!戰天帝強大無比,可能有能治愈我的寶物。”
王晗月沒聽說過戰天帝,不由道:“戰天宮好像被魔帝霸占了,真的還有東西殘留嗎?”
“魔帝那樣的強者,就算占據了戰天帝的居所,也不會胡亂改動,一些寶物,魔帝也未必看得上。”
王若冰倒是淡然,魔帝那樣的強者,一般的寶物恐怕都不會多看。
哪怕是好東西,該放在那還是會放在那的。
這就是強者的驕傲!
他就算拿走了戰天宮,也不會破壞的。
王晗月點頭,迅速道:“那必須要進入才行!方平他們已經進去了,東西一旦被他們拿走了,再想拿回來,難了!”
前方,祁幻羽幾人已經不滿至極,兩位強者這時候也是再次出手,直接闖入了帝血樹的陣營中交戰起來。
王晗月看了一會,再看向妖劍客,微微蹙眉,這株劍樹,這時候反而沒出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它沒出手,吳川卻是不聲不響,持劍殺了出去。
方平他們都進去了,現在誰知道什么情況!
外面廝殺的激烈,方平幾人卻是毫無察覺。
進了戰天宮,外界的一切好像都聽不到了,感應不到了。
主殿之后,是一個寧靜的小院。
院落中,栽種著一些花草。
方平這一次沒注意這些花草,而是第一時間看向院子中那個箭靶!
是的,箭靶!
好像是主人隨手制造的,很是粗糙,被隨意掛在了后院的圍墻上。
箭靶上,好像有些射箭的痕跡。
當年,主人也許無聊,隨手弄了個箭靶,隨意試試箭。
帝岳見他看向箭靶,傳音道:“主人說過,戰天帝戰法已至巔峰,箭法無雙。巔峰之時,也許可戰皇者,真正的極道強者,已經另辟蹊徑,走出了自己的道,開創了自己的道,不再是沿著陳舊之道前行。
可惜,最終還是命隕天界,再也不復戰天之威。”
方平看向老王,鐵頭也看著老王,一臉呆滯。
啥意思?
老王是戰天帝嗎?
可戰皇者?
那這么說……我也是啊!
鐵頭摸著下巴,這么說來,我當年也很牛了?
那咱們到底怎么死的?
還是說,并非死亡,自我寂滅,選擇了轉世……
不對!
老王心臟還在這呢!
鐵頭忽然面色凝重起來,真要是自我封印,用得著對自己這么殘忍嗎?把心臟都給切割了出來?
誰把老王的心臟挖了出來?
這一刻,鐵頭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誰能把他的心臟挖出來?
挖出來了,為何又被魔帝得到了?
老王沒說話,步履闌珊地朝前走了幾步,走到圍墻邊,摸了摸那個有些破損的箭靶,半晌才輕笑道:“就是普通石頭,和之前的座椅差不多……”
田牧也上前看了看,嗟嘆道:“這才可怕!到了我們這等境界,普通石頭做的箭靶,隨意一擊就是粉碎,我看箭痕入石三分,卻是只有箭痕,沒有任何擴散,連裂縫都沒有……到了那等境界,還有這樣的控制力度,戰天帝……恐怕對力量的掌控度高達百分百!”
這是他們認知的第一位可能對力量百分百掌控的強者!
大帝級強者!
余波擴散,毀天滅地。
可對方一箭射出,別說余波了,石頭箭靶上,連一點點龜裂紋路都沒有。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對方的力量,是完完全全就凝聚在那小小的箭頭中,沒有絲毫的溢散。
這事,方平他們都做不到。
這樣的箭靶,讓方平來射,射穿射爆那都是輕松至極,可只留下箭痕,再無其他,難!
方平看了老王一眼,笑道:“現在怎么樣?”
“稍微好一些。”
王金洋笑道:“剛剛心臟有炸裂的征兆,現在好像平靜了許多,這地方……待了一會,有點安心。”
眼中,露出些許悵然。
也許,這地方真的是他的。
他其實也喜歡這種布置!
居家的小院,閑暇時,種種花養養草,想練武了,過過手癮,劈上幾刀,射上幾箭。
是他心儀的住所。
當年的戰天帝,從這些住所布局來看,并不是那種氣焰囂張之人,也不是那種追求霸道之人。
可這又如何?
最終,對方還是泯滅了!
王金洋眼神黯然,這世道,你淡然,隱世,根本都是不可能的事。
你到了那個地步,你不爭,有人逼著你爭!
小院中,環境優雅,一如當年,好像從未變過。
這里,也沒有大戰的痕跡。
他們在說話間,方平已經看向那些花草,這些花草好像不是后來移植的,而是一直生存在這的。
多少年了?
多少歲月了?
居然還沒枯萎,不可思議!
按理說,真要是那個歲月的花草樹木,哪怕不枯萎,這時候也成精了,為何沒有成為妖族?
“帝岳,這些花草是誰種的?”
“一直就有!”
帝岳看向那些花草樹木,好像有些貪婪。
方平瞥了它一眼,淡笑道:“奇怪,這些花草居然沒成妖族……”
帝岳解釋道:“此地乃是戰天帝常年居住之地,帝威濃郁,抑制了妖族誕生靈智,大帝級強者,身邊的妖植幾乎都不會成妖,除非特意培育。
吾等昔年也是種植在外院,加上吸收了帝血,才會誕生靈智。”
換句話說,大帝身邊無妖族。
只要大帝級強者不是特意去做,那這些妖族就永遠不會真正的成妖。
這些花草樹木,也是如此。
先是戰天帝在這居住,接著魔帝也搬來了……
想到這,方平忽然有些詫異地看向前方的兩棟屋子,后面一棟好像和環境有些格格不入,好像后來添加的。
帝岳也是有眼力勁的,見狀再次解釋道:“右邊那是主人的居所!主人說不鳩占鵲巢,與戰天帝為鄰即可,左邊那棟帝所是戰天帝昔年所住之地,右邊是主人后來搭建的寢宮。”
“矯情!”
方平可沒什么惺惺相惜的意思,撇嘴道:“戰天宮都搶了,還不鳩占鵲巢?”
這不是矯情是什么?
有能耐,你別要戰天宮啊。
他對魔帝沒什么好感,以前還好點,這次搞的云里霧里的,他很惱火。
尤其是老王的心臟……老王前世身的心臟居然在這,方平知道,和魔帝關系大概不大,魔帝不是那個時期的人物,可用心臟當誘餌,還是讓人不舒服。
“戰天帝……”
方平看向老王,老王真的是此地主人嗎?
戰天帝?
魔帝都欽佩的存在?
魔帝有多強?
以前不清楚,現在清楚了,一人獨戰十多位大帝,擊殺了多人,自己居然沒死,這就是魔帝!
老張這些人,恐怕低估魔帝了。
老張給的戰力榜,鎮天王才是第一,鎮天王有這實力?
方平嚴重懷疑!
10多位大帝級強者,一位帝級強者,對付兩三位普通真王沒問題吧?
戰王也接近帝級的地步,還不是真正的帝級,他對付兩位真王那是沒問題的。
到了帝級,對付三四位也許都行。
這豈不是說,魔帝一人可以對付四五十位真王強者?
因為帝級還沒質變,沒到那種拉開巨大無比差距的時候,真王級強者還是能圍殺對方的,哪怕老張,現在有十多位真王圍殺他,他也懸了,很可能被擊殺。
那魔帝呢?
對付的可是十多位大帝!
堪比四五十的真王!
老王前世這么強的嗎?
不,也許更強!
魔帝說也許可戰皇者,聽帝岳的口氣,魔帝說這話,恐怕是自愧不如的感覺,這么說,還要更強大?
就在方平想著這些的時候,一旁,蔣超忽然驚叫道:“誰!”
眾人紛紛一驚!
之前眾人都沒發現,此刻,大家沿著蔣超的視線看去,只見左邊寢宮之上,好像有道人影站立,仰頭看天。
方平眾人如臨大敵!
誰在那?
毫無任何感應!
眾人都是驚懼不已,這地方出來人,難道是魔帝?
就當眾人驚懼的時候,人影好像深深嘆息了一聲。
沒有聲音!
眾人腦海中卻是自然出現那副場景,有人在嘆息!
人影一聲嘆息,眨眼間潰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老頭忽然道:“不是人!好像是投影!”
田牧也道:“不錯!可能是當年有強者在這停留……不,也許是常年在這停留,留下的一道投影!”
眾人紛紛看向老王!
這是戰天帝的寢宮,有人在屋頂上仰頭看天,孑然長嘆。
不是戰天帝還是誰?
或者是魔帝?
方平看向帝岳,沉聲道:“這人影,你知道怎么回事嗎?”
帝岳比他還驚訝,急忙傳音道:“小妖不知,后院小妖也很少來過!不過并非主人……”
人影很虛幻,看不出具體模樣,具體服飾。
不過帝岳認識莫問劍,自然不會錯認。
那不是莫問劍!
鐵頭忍不住道:“老王,那是你吧?沒事上屋頂嘆氣干嘛?被人甩了?”
王金洋瞥了他一眼,臉色慘白,懶得理會。
鐵頭卻是又道:“方平不是說,戰神是女的嗎?剛剛那個是男的吧?”
姚成軍都忍不住了,低喝道:“閉嘴!”
方平的話你也信!
他說什么你信什么?
現在眾人也不確定戰天帝是不是老王,不過概率不小。
不過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前面的兩座寢宮,此刻還在等著大家呢。
方平看了看,又看向老王,老王開口道:“右邊,魔帝的寢宮……心臟應該在那!”
“莫問劍真變態!”
方平罵了一句!
你拿人家心臟放在房子里,什么意思?
還是寢宮!
這大半夜的,欣賞心臟玩?
“那就先進莫問劍的地方……”
他剛要邁步,王金洋忽然道:“那些帝尸在哪?”
帝岳沉默片刻,緩緩道:“應該在主人寢宮,主人修煉室有個地下封禁,平日里主人在此修煉,鎮壓這些帝尸。”
方平確定了,莫問劍的確變態。
連那些大帝的尸身都給藏到自己的寢宮下了,這是睡覺也去欣賞?
越了解,越覺得此人有病,變態。
“帝尸在寢宮……”
王金洋皺眉,看向方平道:“那我的心臟可能也在帝尸那邊,之前的血妖,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太強了,可能不止是帝血,還有心臟的影響……”
“進去再說!”
“小心點!”
王金洋還是說了一句,莫問劍的寢宮,也許才是真正的危險地!
幾人剛要邁步,后方,蔣超詫異道:“諸位,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寶物……”
居然不拿!
太出乎他的預料了!
哪怕他感應的不明顯,也能感應到這些花草能量濃郁的有些駭人。
比帝血樹的那些果子都要驚人,至寶啊!
這都不拿?
方平邊走邊道:“不急,待會一起打包帶走,別挖的亂七八糟的,整體搬走好看點。”
蔣超齜牙咧嘴,好吧,我高估你們了!
我就說,這么多好東西,這次方平怎么看都不看的。
合著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座宮殿打包帶走了!
蔣超也懶得說了,不過還是看了一眼帝岳,方平沒摘它的果子,這也不正常。
不會也準備打包帶走吧?
也是啊,光要果子多不符合方平的風格,指不定回頭連樹干都給一起帶走了,順手打造一柄九品神兵。
蔣超有些同情地看向帝岳,你最好沒算計方平。
沒算計,方平大概也不會拿它如何。
可要是有算計,這株樹等著變神兵吧。
跟著往前飄的帝岳,忽然覺得有些發寒,蒼老面頰從后面浮現,看了一眼蔣超。
蔣超低罵一句,妖植真難看,居然前后都能當臉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