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嘉聽了父親這些話,并未說甚么。
即使她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點什么,但以前那些對著父親撒嬌的話,她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十王等了半天,見她不吭聲。
只得臉色一沉,起身轉動機關去拿了個盒子出來。
這機關喬爾嘉也知曉,看來,府上這些東西都得變動一下了。
以前他從不提防喬爾嘉。
在他掌心里長大的金絲雀,如何能飛起來?他甚至沒將她放在眼里,就像養的一條貓貓狗狗,用于給他看門戶罷了。
可如今,這貓貓狗狗突然長了尖利的獠牙,有了鋒利的爪子。
這便有些脫離掌控了。
“這些本是為你弟弟準備的,他沒什么功名,也不得父親疼愛。但到底是咱們喬家唯一的兒子,將來還要鼎立門戶,他立起來了才能為你撐腰。總得為你弟弟留幾分才是,父親便是再偏心你,也不能太冷落子懷了。外人該說閑話了。”
“這里是六萬兩銀子,這便是咱們府上唯一的積蓄了。你弟弟的婚事,只能再暫緩兩年。你倆是親姐弟,想來子懷能理解的。”十王微微嘆了口氣。
一副為了你已經竭盡全力了。
六萬兩,只怕京城大多數人都拿不出來。
但對父親極其了解的喬爾嘉卻是明白,這只怕還不到父親一年所到手的呢。
但十王心痛啊。
這已經是三十六萬兩了,誰家嫁個女兒花這么多錢!
心痛的無法呼吸。
喬爾嘉抱著小箱子,眉眼微垂:“父親真的沒錢了嗎?咱家的莊子那般多,不能賣嗎?咱們的天地吃一輩子吃不完了,不能賣嗎?咱們的錢莊能抵押嗎?胡商那里還能恐嚇恐嚇嗎?”
“父親,您是不是不愛嘉嘉了,你愛嘉嘉是不是假的啊?連銀錢這等身外之物都舍不得了。”喬爾嘉抿著唇一副驕縱的模樣。
十王一聽這話,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但卻并未生疑。
自小就是他親手養出來的驕縱,沒人比他更了解。
“那些都不過是些空殼子,哪有什么錢。你這孩子,你母親養病不得需要錢?子懷這幾年都娶不上妻子了,唉。你啊,就算不為父親著想,也要你弟弟和母親想想。”十王滿是疲憊。
這兩年入了京反而更不好過了。
往年一年各方面加起來也能有個五六十萬兩銀子入賬。
今年進了京,這些大臣不見好處不上船,又到了關鍵時候,這些銀錢更是吃緊。
看著錢多,但他所謀劃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哪里不需要銀錢頂著呢?
他一旦沒錢,第一個遭罪的便是喬家。
“哼,父親那么多產業,給女兒卻是如毛毛雨一般。父親最愛的還是子懷,女兒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里比得上。”說著說著就要哭起來。
“女兒要大家評評理,六萬兩和那些,孰輕孰重?”
十王一聽這話便急了:“行了行了,父親本想留些銀錢給你母親修繕宅子,再給她留些的,你要就拿去。真是欠你們的債,兒女都是債啊!”
“父親唯獨對你沒辦法硬起心腸來。哎……得了,拿這令牌去錢莊取去吧。四萬兩。如今喬家可是半個子兒都沒了。真是欠了你的,這些話可不能對外人說!咱們喬家產業,更是不可對外人透露半個字!”十王眼底有幾分兇光。
可見內心還是記恨上了她。
喬爾嘉抿著唇輕笑,當然不會對外人說。
齡兒可不是外人。
她沒說,她是寫的,用筆寫的!
喬爾嘉拿了錢,還厚著臉皮陪著父親用了一頓午膳,瞧見那后院女人不肯出來,便也只能作罷。
再不走,她怕父親真會一刀捅死她。
直到出了大門,喬爾嘉才真正松了口氣。
轉頭看向喬家大宅,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底有淚意涌動,最終卻只能抿著唇,一步步朝前走了。
她若是回頭,便能瞧見一個穿著白色長裙,隨風飄搖的女子正站在門口看著她。
眼神陰冷如毒蛇。
面上帶著抹面紗,單手覆于臉上,眼中滿是刻骨的恨意。
喬爾嘉拿了父親的令牌去錢莊,笑著問道:“老管家,我父親這一張令牌可能取多少?”
老管家是見過喬爾嘉的,她的受寵無人不知。
“王爺唯一的令牌,只得一張。一金一銀,金上限五萬兩。銀,上限一萬兩。”管家帶著幾分笑意。
“行了,把五萬兩都取出來吧。”會來一趟撈得十一萬兩,也是值了。
隨口又問了一句:“這銀卡是誰人持有?”
老管家怔了一下,隨意笑著道:“是小公子啊。老奴還以為小姐知曉呢。小公子隔兩個月便會預知一回,小時候半年才預知一回呢。”這銀卡只兩張,但這錢卻是有記錄的。
喬爾嘉笑的越發開懷。
是啊,小時候就就拿著卡隨意預知了。
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說來也是自己傻,甘愿被蒙蔽其中。
喬爾嘉讓侍衛抱著錢,自己沉默著走在街道上,時不時楞個神。
街上時常有人沖撞到她,她也沒知覺。
衛清晏看了一眼,便用劍柄將她推到街邊上,不被行人撞倒。
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還是主子的女人。
喬爾嘉還沒來得及去看,便瞧見街上眾人神情驚慌,仿佛發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快快快,回去稟告小姐,咱們去備錢。立馬備錢!”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快些傳信回去讓老夫人準備錢財,務必要給姑娘求個機會!”
只見丫鬟小廝撒丫子往回頭,面上喜氣洋洋的。
喬爾嘉拉了一個人問了,才知曉。
原來是太子愿舍下名譽,舍下尊貴的太子身份,高價拍賣自己的用膳權,甚至與太子聊半個時辰也成。
喬爾嘉聽完愣了一下。
哎呀,跟上輩子一樣的遭遇呢。
頓時眼底就浮現出幾分同情。
前后兩輩子,你們咋就沒逃過這一劫呢?
上輩子一缺錢,他就拍賣自己的一頓飯,亦或是飯后的散步閑聊。當時剛上位,愣是讓他擄了一波羊毛。
時隔兩世,竟然又再次重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