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此時,旁邊的貨箱也被打開了蓋子,里面也冒出了一顆腦袋。
“呼——差點沒憋死。”
說話的男人看起來二十多歲,被憋得通紅的面龐絲毫不影響他的俊偉風姿,他利落地爬出貨箱,跳下了馬車。
最先冒出腦袋的少年也跟著跳了下來,他的面容與男人有七分相似,但顯得很稚嫩,大概十五歲左右的年紀。
這兩位就是李淵的兒子——李建成和李元吉。
此時,坐在馬車中的肥頭大耳男人下了馬車,來到兩人面前,恭敬地行禮:“大郎,四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此人就是李淵派來迎接李建成兄弟的下屬,叫岳郁,他以為能在半途中遇見李氏兄弟,沒想到這一迎就直接迎到了河東郡。
管事卻道:“大郎,五郎還未到,我們還是等等吧。”
三兄弟在河東郡,總要一起走才行,否則阿郎怪罪下來,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李元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滿臉的不耐煩:“等什么等?兄長留了人,等他射獵回來追上我們就是了。”
那怎么追得上?
管事踟躕著說:“把五郎一人留下,畢竟不太穩妥....”
“閉嘴。”李元吉毫不留情地呵斥他:“誰叫他貪玩要去射獵的?晚一天到太原又有什么關系?
“你再啰啰嗦嗦,我就把你留下來。”
管事一哆嗦,立刻就閉上了嘴。
原本大郎打算明天出發去太原,但晌午時分,阿郎派的使者到了,催促他們啟程。然后大郎就決定即刻出發,留了侍衛在府中,等五郎射獵回來就護送他趕往太原。
他想說突然改變行程卻不告知五郎,這樣不好,但面對李元吉那暴躁兇狠的表情,他就不敢說了。
“出發。”李建成淡淡說道。
眾人立即上馬,往太原方向狂奔而去。
李建成一行人是從北城門出城的,就在他們出城后不久,郡守就下令關閉各城門,而李智云剛好從南城門進城。
李智云大步走進府門,身后侍從提著他的戰利品跟著進了府。
一名侍衛急匆匆趕過來,對李智云說道:“五郎,大郎和四郎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里?”問出口后,李智云意識到了兩位兄長是去了太原。
“不是說明日出發嗎?怎么今天就走了?”
躍入李智云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兄長是故意丟下他先走的。
想到這里,一股怒火沖上腦頂,他氣沖沖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收拾東西。”
那侍衛跟了上去,解釋道:“五郎,其實是阿郎派的人來了,催促大郎,大郎才提前走的。
“但大郎命我留下來等五郎,讓我明日一早護送你追上大郎。”
李智云冷哼:“說得好聽,我平常射獵不過就是在城南的外圍林子,這件事兄長們都知道。
“從府中派人去找我,不過半個時辰的事。
“難道這半個時辰都不能等嗎?我就不信阿耶的人到了之后,半個時辰內他們就出發了。”
侍衛語塞,大郎他們磨蹭了近兩個時辰才出發的。
“哼,不跟他們一起,我也能到太原。”
李智云揚手甩了一馬鞭,馬鞭抽中一旁的樹冠,樹葉紛紛落了下來。
正在這時,一個仆人慌慌張張地從后面追上來,嘴里喊道:“不...不好了....官差來了....”
李智云一驚,手中馬鞭掉落在地。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群官差蜂擁而至,不由分說,就將他們抓了起來。
“搜,一個都不許放過。”
兩刻鐘后,去搜查的各路官差匯聚在一起,“頭,李府的人都在這里了。”
領頭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遍,沒發現要抓的人,臉色頓時一沉,喝問:“李建成和李元吉在哪?”
仆從們低著頭沒吭聲。
領頭的冷哼:“我告訴你們,他們兩人是上面欽定的要犯,窩藏或者知情不報等同犯罪,是要坐牢的。”
此話一出,立刻有仆人說道:“稟官爺,大郎和四郎已經出城,但五郎還在這里。”
領頭的聽到他前面那句話的時候,心情就沉到了谷底,沒完成任務,上面一定會怪罪他。
又聽到最后那句話,晦暗的心陡然一亮,順著仆人的手指看去,就看見了一個俊秀的少年郎。
聽說李淵只有四個嫡子,李三郎早夭,還剩三個嫡子。
如今嫡子沒抓到,抓住一個庶子也好,總比什么都沒抓到要好。
領頭的一揮手:“把他們都帶回去。”
回到衙署,郡守把領頭的大罵了一頓:“……蠢貨,他們傍晚才出城,還不趕緊派人去追?”
“是是是,屬下這就帶人去追。”
雖說這一個多月以來都是艷陽高照,但那溫暖的陽光照不進晉陽大獄。
蘇亶隨著衙役走進昏暗陰冷的牢獄,這里對他來說,有點熟悉,因為他呆過。
但他又對這里充滿了恐懼,因為有過切身體會。正因為他切身體會過,才知道在牢房中多呆一刻都是折磨,所以他才不希望年邁的祖父呆在這里,哪怕只呆一刻鐘。
“到了,有什么話就在外面說吧。”衙役停在一間牢房前。
蘇亶往里一看,一眼就看見蘇威側躺在草席上,蜷縮著身體,似乎在睡覺。
趙才則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此時聽見動靜睜開了眼望著他。
幸好祖父和趙將軍在一個牢房,有人做伴,也不孤單。
不過,他不想隔著門柱跟祖父說話。
“能打開牢門,讓我進去說話嗎?”蘇亶態度很客氣,臉上看不見從前的驕矜和傲慢。
蘇威聽見蘇亶的聲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翻身往外看,真的看見蘇亶的臉,他立刻爬了起來。
“亶兒?”
“翁翁。”蘇亶喊了一聲,又看向衙役,目光祈求。
衙役對其視而不見,冷漠道:“就在這說,快點!”
蘇亶無奈,雙手從門柱間伸進去,握住蘇威枯槁的雙手。
當他的目光落在蘇威憔悴的面龐時,鼻頭突然發酸,要說的話也被堵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短短幾日不見,祖父就蒼老至此,真是讓他心痛。
四目相對的瞬間,蘇亶突然就成長了,他為祖父從前的護佑心生感動,同時也為自己的驕縱任性感到慚愧....
蘇亶深吸一口氣,將千般情緒壓了下去,沖蘇威擠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翁翁,我們歸降唐國公吧,只要我們歸降,唐國公就會饒了你的性命。”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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