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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突通再一次掃視了寒光閃閃的箭頭。
忽然,他仰天長嘯:“陛下,臣有負所托,但......已盡全力。”
他噗通跪下,朝著洛陽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陛下,臣無能。”
王庾望著這一切,喃喃道:“他這......莫不是準備自殺?”
王康達與她同乘一騎,這也是李靖答應她隨軍攻城的條件,此時聽到她的話,便回道:“看著不像。”
要自殺早就自殺了,還這番惺惺作態?
果然,屈突通磕完頭后,起身的時候并未去拿地上的兵器,而是主動伸出雙手。
李靖使了一個眼色,士兵們立刻上前,將屈突通和他的親兵都綁了。
大軍離開南城,一路前行。
途中,李靖派士兵押著屈突通走在隊伍前面,一路高喊:“屈突通已經投降,爾等速速放下武器,投降者,既往不咎。”
隋軍士兵一聽屈突通投降了,又看見屈突通被綁的情景,紛紛丟下兵器,束手就擒。
兵敗如山倒,幾乎所有的隋軍士兵都投降了,但還有一人,他還在苦苦奮戰。
堯君素屹立在大道中間,周圍全是戰死的士兵,有隋軍士兵,還有義軍士兵。
他們的鮮血流淌在街道上,將整條街都染紅了。
“來啊!”堯君素長槊一揮,直指面前的義軍,赤紅著雙眼吼道:“我堯君素生是大隋的人,死是大隋的鬼,絕不投降。
“你們盡管來啊,來啊——”
盡管堯君素渾身是傷,背上還插著兩支箭,但他依然手持長槊屹立在重重尸體之間,氣勢如虹,目光睥睨地看著義軍。
義軍士兵被他的氣勢所攝,一時之間不敢上前。
“弓箭手準備。”
人群如潮水般分開,李靖等一眾將領走上前。
劉弘基一揮手,士兵立刻將屈突通推到了人前。
堯君素看見被捆綁的屈突通,很是震驚,“大將軍,你投降了?”
屈突通臉上掠過慚愧的神色,無奈嘆道:“形勢比人強,你我已無力回天,投降吧。”
聽見這話,堯君素怒不可遏,破口大罵:“屈突通,陛下待你恩重如山,你卻忘恩負義,投靠賊子,你如何對得起陛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屈突通羞愧難當,踉蹌后退:“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不必多說,你既然選擇投靠賊子,茍且于世,那你我就是仇敵。”堯君素態度很堅決。
王庾心中佩服,但還是忍不住勸降:“堯君素,楊廣殘暴酷虐,以致民不聊生,你何必為這樣的君主付出自己寶貴的性命?
“不如投靠英主,開創太平盛世。”
堯君素目光落在李靖身旁的馬背上,心中掠過一絲疑惑,一個小娃兒居然出現在戰場上,還穿著鎧甲?
看那鎧甲樣式,非將領不能穿。
她是誰?
這個疑問只在他心頭出現了短短的一瞬,他就放下了。
“不必廢話,我死都不會投降。”
話音剛落,堯君素手持長槊,大吼一聲,朝著李靖沖去。
“狗賊,拿命來——噗......”
萬箭穿心。
堯君素噴出一口鮮血,他的腳再也無法向前,手中的長槊轟然落地,插進了地面。
他用長槊撐著身體,緩緩地轉動眼珠子,深深地看了屈突通最后一眼,然后頭一歪,垂了下去。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他的身軀依然站立在累累尸骨間,猶如一個巨人,永不倒下。
屈突通頹然跪下,不禁熱淚盈眶:“何苦......”
大全搖頭嘆息:“可惜了,雖是個將才,腦子卻一根筋,不識時務,只會愚忠。”
王庾盯著堯君素不倒的身軀,幽幽嘆道:“雖說行為不可取,但精神可嘉。”
大全愣了一下,“什么精神?”
這種愚忠的精神也值得嘉獎嗎?
“信仰。”
說完這兩個字,王庾不再多言,隨李靖而去。
大全依然愣在原地,琢磨了很久都沒弄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快步追上左三,“哎,小庾兒那話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左三連眼風都沒給他,就走了。
大全:“......”
深夜交戰,城內的百姓早就驚醒了,只不過不敢出門打探,忐忑不安地縮在房中。
次日清晨,城內貼出告示,外加士兵全城宣揚,百姓們很快就知道了河東城易主的消息。
當他們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沒有憤怒,沒有恐懼,而是深深的喜悅與輕松。
戰爭終于結束了......
李靖一面吩咐將士們清理戰場,修復城墻;一面安撫城內軍民,打開府庫,犒賞大軍。
“小庾兒,這次你和玄甲軍立了大功,我會向唐王給你們請功。”
李靖說完又看向劉弘基:“當然,還有你們。”
“對了,我得趕緊寫奏章送去長安。”
王庾聽見這話,連忙說:“李伯伯,送奏章時告知我一聲,我有東西給阿耶。”
“行。”李靖爽快答應。
沒想到剛回到住處,長安的使者就來了。
那使者本是來探河東的局勢,沒想到剛來就聽到了河東城已被拿下的好消息,當即夸贊了李靖一番。
后來聽李靖說王庾是頭功,心中震驚之余,又想起了這次的任務,連忙對李靖說:“副帥,唐王有東西交于王小娘子,不知王小娘子現在在何處?”
李靖:“我讓人領使者去。”
小兵領著使者到了王庾的院子,就退下了。
使者說明了來意,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恭敬遞上:“這是唐王給您的信。”
大全接過去,遞給了王庾。
王庾拆了信,一目十行,看完后心中驚訝不已。
沒想到李淵這么厲害,居然把何稠弄到了長安?
轉念想了想,她就知道是誰幫了李淵,是蘇威。
不過,李淵將能做出與真琉璃無異的何稠弄去了長安,想叫她回長安研制軍器,她卻不想回。
從前還覺得何稠很厲害,制作琉璃的手藝失傳了那么多年,他居然能想到別的辦法制作出來。
可是現在......
王庾揚起唇角,現在有了來自現代的武器學家,何稠就顯得笨拙了。
“使者稍作休息,在河東城好好玩兩日,我有東西托您帶給阿耶。”
使者大驚:“您不跟我一起回長安嗎?”
他接到的命令,是護送王庾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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