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娃娃,本該是死去之人”
聽見這話,眾人愣住了。
竇軌認為袁天罡擅于看面相,能看出王庾死里逃生很正常,便解釋道:“她小時候曾遭逢大難,親人被殺,族人被滅,只有她一個人死里逃生,活了下來。
“若不是上天護佑,她確實已經是死去之人。”
不,不是這樣的。
袁天罡搖了搖頭,突然扭頭看向竇軌:“你說她親人被殺,族人被滅,她不是你的外甥女嗎?你不是還活著嗎?”
之前竇軌想著以袁天罡的能力,肯定能一眼看穿王庾的女兒身,所以他沒有瞞著袁天罡是為女子求醫。
但王庾的皇室身份和姓氏,他不會主動說,這樣,或許還有一絲機會請張神醫出手相救。
這會兒被袁天罡聽出端疑,竇軌斟酌著說:“她是我堂姐夫收的義女,我堂姐去世了,這孩子又生了病,聽說益州有位神醫,堂姐夫就把這孩子托付給我了。”
袁天罡露出明了的眼神,又看向了王庾。
看了一會兒面相,袁天罡突然問道:“這女娃娃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我給她算一卦。”
“不知道。”竇軌老實回答。
“那你把她的名字寫給我看。”
袁天罡看向竇軌,表舅不知道生辰八字很正常,但名字總該知道吧。
竇軌對上他的目光,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隨后寫下王庾的名字給他看。
姓王?
還是個女娃?
難怪張老兒跑了
“名字倒是個好名字,命格富貴,注定榮華伴身,但是,她命中卻有幾劫”
說到這里,袁天罡突然停了下來。
秋月急了:“主子有什么劫難?”
“天機不可泄露。”
袁天罡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一手抱著黃毛,另一只手給王庾把脈。
大概是受了風寒,王庾的右手抖動得很厲害,袁天罡稍加用力,強力壓制住她的顫抖,凝神把脈。
“張大夫給娃娃服的藥極為對癥,已經退熱,現在娃娃的風寒倒是無礙,沒有性命之憂,就是她這個手抖和昏迷不醒的問題”
“如何?”見他停下來看著自己,竇軌忍不住問道。
袁天罡反問:“你不是說性命攸關嗎?”
“額”竇軌眼神躲閃,“之前昏迷不醒三天,還發熱不退,看著挺兇險的”
雖然是實話,但在袁天罡洞穿一切的目光下,竇軌的聲音越來越小。
袁天罡給了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然后看向一旁的張大夫:“你說這娃娃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我”張大夫臉上浮現愧色:“某慚愧,尚不能確定。”
竇軌解釋道:“道長,她從前就有個毛病,昏迷之后大夫確定不了她蘇醒的時間。她什么時候能醒來,迄今為止,還未有大夫準確預測過。”
果然是個奇怪的娃娃
袁天罡的眼神更加深邃,他繼續之前的話題:“她手抖的問題,我治不了,只能讓張老兒咳咳,讓張神醫來治。
“不過,我可以施針,讓她今日就醒來。”
聞言,竇軌總算欣慰了不少:“還請道長施針。”
袁天罡看向懷里的黃毛,想把它丟給別人抱著,掃視一圈,沒找到讓他放心的人。
于是,他把黃毛放在地上,嚴肅地對它說:“我現在要給這個娃娃施針,你坐在這兒不許動。”
黃毛坐在地上,歪了一下頭,眼神迷茫。
“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你不許動。”袁天罡板著臉又強調了一句。
這一次,黃毛回應了:“汪!”
竇軌上前,斟酌著說:“道長不如將這只狗交于我,我把它帶到外面去。”
“不用。”袁天罡拒絕他的提議,看了黃毛一會兒,見它老老實實地坐著,紋絲不動,心中頓感滿意。
遂吩咐道:“點一支蠟燭過來。”
張大夫似乎是早有準備,拿著一盞燭燈走了過來。
“放在這兒,你們都出去吧。”袁天罡一邊取銀針,一邊對眾人說道。
“出去吧。”竇軌示意幾人出去。
秋月沒動:“可是,它”
她擔心沒人看著,這只畜生會跑到床上去,施針最忌分心,若是這只畜生搗亂,傷了主子,怎么辦?
“不用擔心,它最聽貧道的話,貧道不許它動,它就絕不會動。”袁天罡似乎已經忘記秋月之前的兇殘舉動,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這里就交給道長,你先出去。”竇軌板著臉,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秋月說道。
秋月內心掙扎了一陣,終是跟著竇軌去了外室。
“不許動,別讓我失了面子。”
在眾人走后,袁天罡對著黃毛揮了揮拳頭,嚴厲地警告它。
黃毛:“汪!”
兩刻鐘后,袁天罡拎著黃毛走了出來。
黃毛被他拎住了后脖頸,四肢懸空,這個姿勢讓它感到很難受,于是,它奮力掙扎。
可惜,四肢太短,踢不到袁天罡。尾巴倒是長了那么一點,但也甩不到袁天罡的身上。
掙扎了一陣,黃毛消停下來,耷拉著腦袋,閉上雙眼,如同一只死狗一般,任由袁天罡拎著。
竇軌瞧見這一幕,嚇了一跳,“這只狗怎么了?”
怎么看起來像是斷了氣一般?
“無事,畜生餓暈了。”袁天罡輕描淡寫地說。
心中狂罵:果真是畜生,公母不分,見著漂亮女娃娃也往上撲,真是蠢
秋月不關心狗,她迫不及待地沖進內室,掀開被子,給王庾檢查了一遍,見沒有受傷,才放心下來。
竇軌看了內室一眼,問袁天罡:“敢問道長,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一刻鐘后。”袁天罡語氣篤定,隨后坐下,將黃毛放在自己的腿上,右手無意識地撫摸它背部上的毛發。
那些人不能判斷女娃娃蘇醒的時間,實是醫術不精罷了。
他瞥了眼站著的張大夫,心中嘆氣:還是太年輕,需要歷練
“去準備茶水茶點。”竇軌對下人吩咐道。
很快,下人就端來了熱茶和點心,竇軌親自給袁天罡倒上熱茶,與他攀談起來。
兩人談了半刻鐘,黃毛趁袁天罡伸手去端茶的空檔,用力掙脫袁天罡的手,迅速從他腿上滑下,溜進了內室。
“黃毛,回來。”袁天罡沖著內室喊了一聲。
但黃毛并沒有出來。
竇軌:“”
道長不是說這只畜生最聽他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