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恥。
李德謇向尹敬投去鄙夷的目光,冷哼道:“剛才還向陛下認錯,這會兒就把責任推給下人,尹侍郎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
“紫燕雖然現在是宮里的人,但畢竟出自尹府,我認錯是因為她在尹府時,我沒有好好管教她,以致于她現在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尹敬反駁道。
李德謇沒有放過他,再次質問:“那剛才陛下問責時,你為何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
尹敬愣了一下,隨即快速回答:“我只是心有愧疚,畢竟紫燕曾經是尹府的下人。”
“呵”李德謇忍不住冷笑,他原本還想讓尹敬多過一天安穩的日子,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李德謇轉而對李淵說:“陛下,臣手中有他們的供詞,尹侍郎有沒有參與其中,您看過便知。”
話落,他將王庾給的供詞交給了李淵。
尹敬臉上閃過驚慌,叫道:“陛下,我那是屈打成招,供詞不作數的”
“是嗎?”李德謇斜眼看著他:“我倒是不曾從尹侍郎身上看出什么屈打成招的痕跡。”
李淵淡淡地看了尹敬一眼,就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落在手中的供詞上。
尹敬低頭看向自己,衣服除了有點臟亂之外,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他面色一白,但下一刻,他指著兩名宮女道:“那她們呢,她們受了刑罰”
等等,不對,她們不是被王庾取了心頭肉嗎?怎么可能還好端端地跪在這里?
果然,下一刻殿中響起了李德謇的譏笑聲:“呵呵,尹侍郎這是慌不擇路了嗎?
“你看她們哪有半點受傷的模樣?她們衣服上的紅色只是貪吃留下的醬料痕跡罷了。”
尹敬:“”
可惡,他上了那個臭丫頭的當了。
“嘭!”
李淵一掌拍在寶座上,臉色比外面的夜色還要黑:“把他們帶下去關起來,聽候發落。”
尹敬頓時就慌了,連忙求饒:“陛下,臣知罪,請陛下看在德妃和酆王的面子上,饒恕臣吧。”
“拖下去。”李淵的聲音冷漠至極。
禁衛軍立刻堵住幾人的嘴,拖了下去。
李德謇繼續向李淵稟道:“陛下,這些供詞是臣在回宮的路上審問出來的,還未經過查證。
“但據德妃的宮女說,德妃綁架晉陽公主后,偷拿了晉陽公主的一塊令牌,就是陛下您賜給晉陽公主的那塊令牌。”
聞言,李淵臉色微變,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贊揚李德謇:“果然,虎父無犬子,你跟你的父親一樣機智,這么快就救出了晉陽公主。
“待此事一了,孤會重重地賞你。”
李德謇很慚愧,小庾兒可不是他救出來的,但他不敢說實話,以免破壞小庾兒的計劃。
“謝主隆恩。”
李淵又道:“你先下去吧。”
“是。”
在李德謇走后,李淵召來錢九隴,吩咐道:“你去一趟尚宮局,讓程尚宮帶人去一趟德妃宮里,把晉陽的令牌搜出來。”
錢九隴心中一驚,晉陽公主的令牌在德妃那里,豈不是說德妃是綁架晉陽公主的人?
他心中震驚,面上卻鎮定地應道:“是,臣這就去。”
“主子,快醒醒,郇國公和程尚宮來了。”宮女站在床邊,著急地呼喚尹德妃。
尹德妃煩躁地翻了個身:“唔別吵我,我再睡會兒什么?”
她突然驚坐起,清醒了過來:“什么時辰了?”
“寅時了。”宮女回答。
尹德妃心中一驚,再過一個時辰,陛下就要上早朝了,但是這個時候,郇國公和程尚宮來干什么?
心中疑惑,她就問了出來。
“奴也不知道。”宮女老實回答,并且催促尹德妃:“主子,您還是趕緊穿上衣服,出去看看吧。”
一刻鐘后,尹德妃妝容齊整、衣著華麗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德妃。”
眾人行禮之后,錢九隴率先開口:“這么晚還打擾您,請德妃恕罪。
“臣和程尚宮奉陛下之令來此搜查,還請德妃把晉陽公主的令牌交出來。”
聞言,尹德妃臉色大變,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假裝憤怒:“放肆,你的意思是我偷了晉陽公主的令牌嗎?”
錢九隴面無表情道:“您身邊的宮女已經招供,您偷拿了晉陽公主的令牌,此時,她們的供詞就在陛下手中。”
聽了這話,尹德妃立刻就想到了出宮的紫燕三人,莫非她們已經被陛下抓了?
那豈不是說王庾也被陛下找到了?
完了,陛下知道她干的事了,該怎么辦?
程尚宮見尹德妃遲遲不出聲,就說道:“德妃,您若不想事情鬧開,令自己難堪,就現在把令牌交出來吧。”
這樣就不用搜查了,事情也不會傳開,還能保住她作為德妃的體面。
尹德妃不甘地咬住了嘴唇,雙手死死地攥著袖子,怎么辦,交還是不交?
內心衡量了一陣,尹德妃還是把令牌拿了出來,假意問道:“是這塊令牌嗎?”
錢九隴接過令牌,確認之后,說:“沒錯,正是這塊。”
尹德妃當即解釋:“這是我今日在園子里撿到的,當時周圍沒有人,不知道這塊令牌屬于誰,就把它帶回來了。
“沒想到這塊令牌是晉陽公主的。”
她干笑了兩聲,又道:“幸好是我撿到了,要是居心叵測的人撿到這塊令牌,那就糟糕了。”
周圍一片寂靜,無人接話。
尹德妃頓覺尷尬,臉上的表情開始不自在起來。
因為李淵沒有其他吩咐,錢九隴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尹德妃,便和程尚宮告辭離去。
看著擺在面前的令牌,李淵神情黯然,他無力地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其他人都退下了,但錢九隴沒有動,他勸道:“陛下,您一夜沒睡,還是去睡會兒吧。”
李淵沒有說話,只朝他揮了一下手。
錢九隴無奈退下。
隨后,李淵拿起令牌,去了西偏殿。
“晉陽身上有傷嗎?”
春花回道:“有三處傷口,不過都是外傷,并不嚴重,奴已經幫公主敷了藥,請陛下放心。”
李淵把令牌遞過去:“幫晉陽收好這個東西。”
“是。”春花激動地接過去。
李淵又看向甄立言:“晉陽體內的毒怎么樣了?”
“回稟陛下,臣方才已經為晉陽公主解過一次毒,雖并未完全清除,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只要再吃三次解藥,便可全部清除體內的毒。”甄立言說。
“那就好。”李淵放下心來,又問:“她什么時候會醒?”
甄立言垂下眼睛:“要天亮以后。”
李淵沒再出聲,而是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王庾,然后才離開。
他一走,躺在床上的王庾就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