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敗家子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皇帝詔曰

弘治皇帝心里踏實了許多。

人就是如此。

當預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什么問題時。

他首先會開始擔心。

擔心之后呢?

便忍不住產生許多的聯想。

那么下一步,就該是求醫問藥了。

醫正劉芳,提出用清肝明目來調理。

正對了弘治皇帝的心思。

因為每一個人,都希望喝點偏方啥的,就能把病治了。

倒不是說這個人傻。

在上一世,多少身患重癥之人,無論學歷多高,知識多淵博,不照樣還寄望于各種不知名的偏方。

歸根到底,這是因為人們總是傾向于去相信他們所相信的東西。

何況,劉芳畢竟是太醫院的醫正,還是頗有權威的。

他速速的開了一個清肝明目的方子,弘治皇帝努力的睜開眼,去看這方子,只模模糊糊的,看到有野菊,有夏枯草,有桑椹,有枸杞……

弘治皇帝心里大抵放心了許多,他含笑道:“御醫院,按時進藥。”

劉芳行禮:“臣遵旨,陛下也需保養身體,但凡是病,若要根治,對癥下藥乃是其一,歸根到底,還需好好將養,陛下平時日理萬機,眼睛操勞過度,方有此癥,臣懇請陛下,萬萬以龍體為重。”

弘治皇帝心里感慨。

是啊,朕該好好養著了。

可是朕養著,怎么處置國家大事呢?

他不禁看向了蕭敬:“蕭伴伴,太子近來,在做什么?”

“陛下,太子在西山,近來沒有鼓搗那蒸汽機。”

弘治皇帝微微皺眉:“噢?”

“殿下近來在醫學院,教授醫學生們治眼疾。”

弘治皇帝聽到此處,心里復雜無比:“肯定又是方繼藩帶著他廝混。哎……他們倒是有孝心啊。”

有孝心,這也是弘治皇帝對于朱厚照和方繼藩寬容的原因。

想來是因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他們才希望,去找到治療的方法。

只不過……堂堂太子,這治病,終究不是他的本業。

現在朕的身體不成了,需要養身,作為兒子的,理應這個時候,在國政上為朕分憂,現在好了,你跑去研究怎么治病了……

弘治皇帝不禁道:“治眼疾?如何治?”

蕭敬打了個寒顫,其實廠衛打探的消息并不多,畢竟刺探太子,是很忌諱的事,西山那里,對于廠衛又不是很友好,蕭敬只好模模糊糊的道:“說是用什么金針,扎進眼睛里。”

弘治皇帝聽到此處,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身子一哆嗦。

金針拔障術在經過反復的治療之后,治愈率幾乎已經提高到了極限。

許多的器皿,得到了更新,還有術后的恢復情況,也都得到了保障。

西山醫學院,也開始踴躍發表關于這個手術的論文。

眼科……似乎一下子成了大熱門。

人的眼睛,實在太奇妙了,當人們開始真正關注它,才越發能感受到這其中的魅力。

朱厚照現在做夢,都想著怎么下針。

有時夢里想到自己的父皇躺在手術臺前,熟睡時,就忍不住咯咯的笑,牙齒開始磨呀磨,發出滲人的滋滋響。

又過去了一月。

卻有一道旨意傳來,命太子與方繼藩立即入宮。

傳旨的,竟是蕭敬。

蕭敬如喪考妣狀,眼圈已是紅了,念完了圣旨,擦拭眼淚:“太子殿下,齊國公,請立即入宮吧,陛下有事要交代。”

朱厚照和方繼藩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方繼藩不禁道:“交代,交代個什么?”

蕭敬道:“入了宮就知道。”

朱厚照厲聲道:“蕭敬,你說實話。”

蕭敬打了個寒顫,他復雜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他怕啊,他磕磕巴巴的道:“陛下這幾日,幾乎不可見物,戴了眼鏡也無用,御醫院下了清肝明目的藥物,至今……至今……沒有任何效果……陛下而今,已無法理政,已詔內閣,以及各部,還有興王殿下人等,現在,就等太子殿下和齊國公入宮了。”

方繼藩明白了。

陛下這是要預備將國家大事,托付給太子。

可見陛下的病情,已經惡化到了何等地步。

朱厚照朝蕭敬道:“你且等等,本宮和方繼藩有話要說。”

二人躲入一旁的耳房,朱厚照背著手,氣咻咻的道:“上月,本宮就上了奏,要為陛下看病,可這奏疏,石沉大海,現在好了,父皇怎么年紀越大,越像一個孩子一般。”

方繼藩道:“諱疾忌醫,這是人之常情。”

“不管了,這個病,非治不可。”

方繼藩想了想,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就怕陛下,不肯治啊。”

朱厚照想了想:“咱們的病人,都是三十兩銀子,請來治的,要不,也給父皇獎勵三十兩銀子?”

方繼藩沉默了。

朱厚照道:“三十兩不夠,那就三千兩,三萬兩,父皇愛財。”

方繼藩:“……”

他想了想:“越是如此,只怕陛下越是害怕。”

朱厚照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治也得治。”

方繼藩不敢說什么。

這等事,只能朱厚照拿主意。

“要不……”朱厚照瞇著眼,他意味深長道:“先斬后奏?”

方繼藩呵呵的傻樂,繼續沉默。

“可是……”朱厚照喃喃道:“陛下的性子不太好啊,會不會將本宮宰了?”

“有了!”朱厚照道:“將朱載墨叫來。”

他咬了咬牙。

朱載墨糊里糊涂的被叫到了鎮國府,便看到自己的父親朱厚照怒氣沖沖的看著自己。

見了朱載墨,朱厚照便破口大罵:“逆子,你做的好事。”

朱載墨不知所以然,忙是拜下:“兒子萬死。”

朱厚照冷面道:“你以為為父不知你做的丑事嗎?小小年紀,就敢如此膽大妄為,長大了還了得?”

朱載墨嚇得面如土色,忙是抬頭,偷偷去看方繼藩,他對朱厚照是有些害怕的,希望恩師給自己做主。

方繼藩在一旁苦笑。

“不知父親,說的是何事?”

“你還要頂嘴,信不信為父抽你。”朱厚照上前,捋起袖子,作勢要動手。

朱載墨忙是求饒:“不知兒子犯了什么錯。”

“你還要頂嘴。”朱厚照氣的七竅生煙:“你以為為父不知,你假傳圣旨,還私藏金印的事?狗東西,無法無天了。”

朱載墨嚇得面如土色,垂下頭,乖乖認罪伏法了。

“哼,你私藏的金印呢?”

“帶……帶在身上。”朱載墨乖乖取出金印。

朱厚照卻不上前去接,而是冷笑:“那些紙張,從何而來?”

“向大父要的,兒臣對大父說,我喜歡宮里的紙,大父高興,就賜給了兒臣不少。”

朱厚照瞪著他:“你偽造圣旨時,那館閣的字體呢?”

“兒臣平時練習,學來的。”

“哼,果然你不是東西!”朱厚照怒氣沖沖道:“老方,你別攔我,我揍死這狗東西。”

方繼藩站在一旁,動都懶得動彈一下,聳聳肩:“噢。”

朱載墨終究還只是少年,忙道:“饒命。”

“饒命,我能饒你,你去問問,國法留情嗎?狗東西,你起來,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預備筆墨,我來念,你來寫,務必用館閣體。”

朱載墨:“……”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筆墨早準備好了,朱載墨這時候,覺得自己卷入了什么圈套和陰謀。

他頗有幾分悲憤。

可朱厚照捋袖,兇神惡煞,他不敢造次。

朱厚照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朱載墨抬頭,眨眨眼,看著自己的父親。

朱厚照怒道:“看什么看,寫。”

朱載墨無奈,只好朱厚照念什么,他乖乖寫什么。

寫完了,朱厚照掏出早已預備好的放大鏡,開始檢查,他嘖嘖道:“不錯,不錯,足以亂真了。”

“金印呢?”

朱載墨乖乖取出金印來。

“蓋上去。”

“父親,您這是……”朱載墨有些掙扎。

“蓋不蓋?”

朱載墨不敢造次,啪嘰一下,金印一蓋。

朱厚照取了圣旨,頓時神氣活現:“好了,現在罰你回去面壁三日,足不出戶,若敢偷懶,為父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打死你!”

說著激動的將圣旨一收:“老方,走了,走了,藥帶著啊,趕緊。”

方繼藩同情的看著自己得意門生一眼。

所謂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看來……也是這個道理吧。

別管你皇孫小小年紀,如何人精,不還照樣擺明著坑你,你能如何?

朱載墨一臉懵逼,卻是服服帖帖,半句話都不敢說,卻見朱厚照已拉著方繼藩,匆匆而去。

方繼藩預備好了一個食盒。

蕭敬早在那焦灼的等候:“殿下,齊國公,時候不早啊。”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來了嗎?噢,對了,這藥,你帶著。”

“這……這是……”

“治眼疾的,父皇龍體欠安,為人子的,不給他吃點藥嗎?”朱厚照怒視蕭敬。

蕭敬哪里敢多說什么,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是,是,殿下仁孝之心,宇內皆知,奴婢佩服,佩服。”

方繼藩在一旁啐了一口:“臭不要臉的馬屁精!”

蕭敬:“……”

又多了一個新盟主,是‘什么111’同學,萬分感謝,書評區里,還看到‘脫了褲子針對我’同學的書評,心里暖呵呵的,感謝,感謝。感謝所有的盟主,還有所有支持老虎的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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