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夫人急著進宮,抬轎小廝走的飛快,怕耽誤時間,有兩個小廝在前面清路,平常要兩刻鐘才能到的皇宮,一刻鐘多點就到了。
等軟轎停下,小廝也累的站不住腳了。
姜綰從馬車內下來,臉上盡是無語,太后只是流鼻血而已,又不是什么絕癥,至于這么趕嗎?
宮里這么多的太醫,要是連個鼻血都止不住,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不過等進了太后寢宮,看著太后還在擦鼻血,姜綰嘴角抽了又抽,要不要這么嚇人啊?
她跟在老夫人身側上前,太后瞥過來,那凌厲的眼神幾乎要把姜綰凌遲。
老夫人聲音顫抖道,“太后的鼻血怎么還沒止住?”
李太醫站在一旁道,“太后的鼻血先前倒是止住了,但沒過一會兒又流了。”
李太醫是看著姜綰說的,他知道姜綰醫術高超。
程老侯爺命懸一線,她去了之后,身子骨一天好過一天,他可都看在眼里。
太后這鼻血來的奇怪,他檢查了太后這兩日的飲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其實太后的脈象也沒什么大問題,但這鼻血就是止不住。
太后身子精貴,這鼻血流的人心慌。
李太醫沒輒,寧嬤嬤說起虎骨丸,他就趁機讓人把姜綰請來問問,許是虎骨丸里哪味藥材和太后的吃食起了沖突,找準病因才好對癥下藥。
姜綰知道李太醫希望她出手,不過不好意思,她沒打算為太后暴露自己的醫術。
李太醫問姜綰,虎骨丸是用了哪些藥材調制的。
姜綰皺著眉頭把藥材報了一遍。
寧嬤嬤問道,“李太醫,太后流鼻血可是虎骨丸和太后的吃食起的沖突所致?”
李太醫搖頭道,“虎骨丸的藥材和太后的吃食沒有沖突。”
就算有沖突,那也多是中毒,太后并沒有中毒。
這時候,一宮女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寧嬤嬤瞧見了道,“你想說什么?”
宮女道,“剛剛太皇太后宮里的人來壽寧宮,宮人說起虎骨丸,那宮女有些詫異,說太皇太后吃的虎骨丸和太后的顏色不一樣……。”
幾乎是瞬間,太后的臉就鐵青了。
老夫人望著姜綰,“給太后的虎骨丸為何和給太皇太后的不一樣?!”
那冰冷的語氣幾乎認定姜綰在虎骨丸里動手腳了。
姜綰都懷疑老夫人出門沒帶腦子了,虎骨丸是她調制的,她在虎骨丸里下毒,她是嫌日子活的太痛快了想不開找死嗎?
姜綰沒解釋,伸手道,“把虎骨丸拿來給我看看。”
李太醫趕緊把虎骨丸送上。
其實虎骨丸他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不止他,其他兩位太醫都檢查過。
錦盒很重,不僅雕刻精美,上面還鑲嵌了寶石,不是她之前送進宮的錦盒。
把錦盒打開,姜綰就看到錦盒里剩下的虎骨丸了。
剩的不多,只有十顆了。
姜綰愣了下,問道,“剩下的虎骨丸都在這兒了?”
“都在了,”寧嬤嬤回道。
姜綰嘴角狠狠一抽,又換了個問法,“這五日太后吃了十顆虎骨丸?”
寧嬤嬤輕嗯了一聲。
靖安王世子妃這眼神,這問話……莫不是吃的分量出了問題?
姜綰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沒告訴太后,這虎骨丸每日吃一丸嗎?”
老夫人皺眉看向寧嬤嬤,然后才望向姜綰,“多吃會怎么樣?”
“虛不受補,”姜綰聳肩道。
李太醫懵了。
他是有過這樣的懷疑,但他沒想說這話,靖安王世子妃調制的虎骨丸,怎么可能讓太后虛不受補。
而且皇上賞賜給大臣的虎骨丸,李太醫也見著了,錦盒里是十五顆,他沒想到太后是二十顆……
虛不受補而已,太容易治了啊。
一劑藥下去,保管太后沒事。
這時候,皇上走了進來,常公公緊隨其后。
看著太后昂著脖子,皇上眼睛都抽抽,他還從沒見過太后這么狼狽過。
“怎么回事?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會流鼻血?”皇上問道。
李太醫道,“靖安王世子妃說太后流鼻血是虛不受補所致。”
皇上斜了李太醫一眼道,“靖安王世子妃又不懂醫術,太后是不是虛不受補,你不知道?”
李太醫,“……。”
皇上。
臣的醫術比不上靖安王世子妃啊。
可這話李太醫在喉嚨里轉了一圈,一個字也沒能蹦出來,只剩下尷尬。
寧嬤嬤望著姜綰道,“太后怎么會虛不受補?”
“世子妃給太后準備的虎骨丸比不得給太皇太后的,而且分量也沒有給太皇太后的大,太皇太后服用都沒事,太后身子骨可比太皇太后硬朗的多。”
姜綰忍不住翻白眼了,“誰說我給太皇太后的虎骨丸更好了?”
寧嬤嬤面色一僵。
姜綰看向皇上道,“皇上應該清楚,虎骨丸顏色越深效果越好。”
皇上點頭。
常公公道,“的確,世子妃知道那些虎骨丸皇上打算賞賜給朝中大臣,還特意說明了,年紀大的賞賜棕色的,年紀輕的賞賜黑色的,就是怕他們虛不受補,最好是隔一日服用。”
常公公說完,姜綰繼續道,“給太皇太后的虎骨丸原是給王妃準備的,王妃懷著身孕,不宜大補,所以我把第三遍熬制的虎骨丸給她服用。”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需多服虎骨丸,但只能服最次等的,可以多服用些時日,所以這回我又給太皇太后準備了不少。”
到這里,大家就都明白了。
太后是誤會姜綰把最好的孝敬太皇太后,給她的是最差的。
結果偏偏相反,給她的才是最好的。
太后憋了一肚子氣,還沒地兒撒,把好東西給她能有什么錯?
皇上哭笑不得道,“誤會解開了就好,還不趕緊給太后止鼻血。”
李太醫看向姜綰。
姜綰默默來了一句,“吃些巴豆就好了。”
李太醫,“……。”
靖安王世子妃可真夠大膽的。
這明擺著是借機報仇啊。
皇上看向李太醫。
李太醫面不改色道,“世子妃的法子不失為一劑良……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