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偶天成

第六百三十七章 做主(七)

姜綰眉頭微皺。

金兒氣不打一處來。

都把玉摔的稀巴爛了,還給她家姑娘送來做什么,存心給她家姑娘添堵是嗎,讓她家姑娘時時長記性,以后別再做這樣花錢找罵挨的蠢事了。

姜綰眸光從繡帕上掃過,道,“找個地方埋了吧。”

既然是從地里刨出來,歸于地下總沒錯。

這話姜綰是對丫鬟說的,可丫鬟當姜綰吩咐的金兒,這是塊陰玉,是從死人身上扒拉下來的,聽說戴久了傷身,老夫人屋子里的那些大丫鬟二等丫鬟都沒人碰。

她是院子里清掃的三等小丫鬟,頭一回進屋干活就是撿玉佩,覺得晦氣極了。

還讓她找地方埋玉佩,她上哪兒找地方去啊,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才不干呢。

這不,姜綰話一說完,小丫鬟直接把碎玉塞金兒手里。

金兒沒想到小丫鬟會把東西教給她,丫鬟速度太快,她都沒反應過來,手就接住了。

她雖然不怕忌諱,可她手疼啊。

小丫鬟直接戳她傷口上了,疼的她倒吸了好幾口涼氣,碎玉佩連著繡帕一起掉在了地上。

有繡帕包著,落地聲沒那么清脆,但對玉佩來說,肯定雪上添霜了。

孫嬤嬤站在一旁,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玉佩為什么要找地方埋。

小丫鬟把玉佩塞給金兒,金兒沒接穩掉在地上,小丫鬟以為金兒是故意的,是怕晦氣,登時覺得自己沒做錯,怕被姜綰使喚,登時福了福身,怎么匆匆的來,怎么匆匆的走了。

金兒疼了呲牙咧嘴,姜綰看著她,“手還很疼?”

“剛剛戳到傷口了,現在不疼了,”金兒道。

一陣風吹來,將包裹的繡帕吹散開。

孫嬤嬤一瞥眼,就看到了那塊碎玉佩,眸光一縮,彎腰就要撿起來。

金兒趕忙阻攔道,“別碰,不吉利。”

要說金兒也是倒霉,剛剛被丫鬟戳了下手,還沒疼過勁來,又情急之下阻攔孫嬤嬤,手不小心碰到了孫嬤嬤,再一次疼得她雙眼冒金星。

要是阻攔成功也不枉費她疼一回,可孫嬤嬤拂開了她的手道,“玉佩而已,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孫嬤嬤要彎腰,金兒拼命攔著,“這是塊喪葬玉。”

孫嬤嬤后背一涼。

她手抖了一瞬間,隨即笑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不說一塊喪葬玉,就是死人也沒什么好怕的。”

還是把玉佩撿了起來。

不止撿起來,孫嬤嬤還隨手撥了幾下,拼湊玉佩,缺了半塊,她往地上瞄了一眼,在草蔓堆里。

她過去撿起來。

方才彎腰很麻溜,這一回,孫嬤嬤膝蓋軟的直接跪了下去。

嚇的姜綰趕緊扶著孫嬤嬤,“孫嬤嬤,您沒事吧?”

孫嬤嬤眼里含淚,勉強擠出一抹笑來道,“我沒事,就是年紀大了,腿腳沒那么好了。”

姜綰看著孫嬤嬤,看的孫嬤嬤趕緊抬手把眼淚抹掉。

金兒道,“所以奴婢讓您別彎腰嗎,玉佩都碎成這樣了,您別傷了手。”

金兒要接玉佩,孫嬤嬤不著痕跡的避開了,笑道,“太皇太后老人家還彎腰鋤草呢。”

她緊緊的握著帕子,又問姜綰道,“這陰玉是怎么回事?”

姜綰多看了孫嬤嬤一眼。

按說一塊碎玉不值得讓孫嬤嬤這么上心,可她怎么覺得孫嬤嬤認得這玉佩。

而且金兒說喪葬玉的時候,孫嬤嬤臉上非但沒有覺得晦氣,驚訝,有的只是痛心。

姜綰沒說話,金兒巴拉巴拉倒豆子,趁機告狀道,“蕭家表姑娘前些日子來京都陪老夫人,她過生辰,姑娘湊巧那天這塊從鋪子里買了這塊玉佩,就直接給她做生辰賀禮了,今兒她出府被人認出來是從死人身上偷來的,覺得晦氣,吵著鬧著要回泉州,老夫人把姑娘叫去狠狠的訓了一頓,我家姑娘又給人賠禮,又賠首飾,別提多憋屈了。”

金兒說的很大聲,一點都不怕被人聽了去。

她就是要告狀!

她覺得太皇太后挺喜歡她家姑娘的,沒準兒會給她家姑娘做主呢!

姜綰伸手道,“孫嬤嬤給我吧,這東西不吉利,我找地方埋了。”

孫嬤嬤道,“這東西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金兒一臉錯愕。

姜綰更覺得自己猜測沒錯。

孫嬤嬤把玉佩連著帕子揣入懷中道,“王妃懷了身孕,我剛碰了這塊玉佩,就不去給她見禮了,太皇太后讓我帶給王妃的補品,就有勞世子妃帶給王妃吧。”

說完,孫嬤嬤轉身就走了。

目送孫嬤嬤走遠,金兒遲遲沒能把眸光收回來,“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孫嬤嬤認得這玉佩是誰的?”

“豈止是認得,”姜綰道。

“只怕真是塊喪葬玉。”

金兒說玉佩晦氣的時候,孫嬤嬤沒有反駁,那就是默認了。

只是她很好奇,孫嬤嬤久居宮中,能讓她眼熟的玉佩不是皇親貴胄的,就是朝廷大員的,可別告訴她是哪位親王的陵墓被人盜了?

不過那玉佩確實不錯,質地剔透,雕工找不到一絲瑕疵,不然也不會被她一眼挑中,買了下來。

當初還覺得撿了個便宜,沒成想最后是花錢買了個晦氣。

越想越郁悶,姜綰沒去王妃那兒,孫嬤嬤帶來的東西讓四兒送去給王妃。

這邊姜綰回屋,口渴的緊,給自己倒茶喝,那邊孫嬤嬤來靖安王府,安陽縣主還以為是來探望她的,后悔讓齊墨銘代替她罰跪反省,她就不信孫嬤嬤來了,老夫人還敢罰她!

靠著大迎枕,一等再等,也沒把孫嬤嬤等來。

倒是丫鬟進來道,“縣主,孫嬤嬤走了。”

“走了?!”安陽縣主臉色難堪,聲音沙啞零碎。

丫鬟點頭,“孫嬤嬤是來找世子爺的,世子爺出府了,孫嬤嬤連柏景軒都沒進,也沒去見王妃就回宮了。”

即便誰也沒見,安陽縣主心底也不好受。

孫嬤嬤一向疼她,她病了這么些日子,還損失了兩萬兩,她人都來靖安王府了,也不來看她一眼。

孫嬤嬤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某種程度上能代表太皇太后嗎,她不待見自己,靖安王府還有誰會高看她一眼?!

安陽縣主心里想的丫鬟不知道,她繼續道,“世子妃的丫鬟還和孫嬤嬤告狀老夫人讓她給表姑娘賠罪的事……。”

安陽縣主的丫鬟譏諷道,“和孫嬤嬤告狀?難不成世子妃的丫鬟以為太皇太后會給她主子做主嗎?”

真是笑掉人大牙。

滿京都誰人不知太皇太后最疼的就是她們縣主,欺負她們縣主,要不是礙于她是靖安王府世子妃,又是姜老王爺的孫女兒,太皇太后早罰她了!

還想給她做主?

做她的青天白日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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