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夏

91、最好的姐姐。

相晴撫摸著桌子上的話本,指尖傳來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穿越了時間,又仿佛回到了從前。

翻開來看看,喲,不是單純的話本子,竟然還有插圖呢,雖然這圖畫得十分抽象就是了。

排版叫她看著頗有幾分眼暈,她揉揉眼睛,將書輕輕放下,心想這件事倒也提醒了自己,上一世不說了,因為上一世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做原身,那關于原身的一切都一知半解自然沒問題,但這一世要以相晴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并且善待自己前一世辜負的人,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下原主才能蒙混過關。

她暗暗下定了決心,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她給自己打氣。

姐弟倆各有心事,相晴在這邊思索多了解一下原身,陳相君在那邊抓耳撓腮,心癢的厲害,若是明天不去見舅舅,憑王木頭,已經是打聽不到消息了,那這件事等于懸在自己心上,怕是這事沒有落地之前,自己連覺也睡不好了。

而且自己雖然跟姐姐說可以請假,但事實上是,并不能請假,若是陳相肯點頭當然好,但怕就怕爹爹覺得自己太過胡鬧,不肯給自己請假......

唉,好難啊——

陳相君嘆了口氣,抬眼看著垂目看書的相晴,若是說動了姐姐,那一切自然都解決了,爹爹肯定毫不猶豫就給自己請假。

“姐”一聲姐被他叫得婉轉非常,相晴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晚飯時我與爹爹說說此事,再找人去問問舅舅明日有沒有時間。”

陳相君大喜,原地蹦了起來,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別了,拉著相晴的手一通搖:“姐,你真好!你是天下最好的姐姐!!”

“我先去溫書!!”務必要給爹留下個好印象才是,陳相君跟相晴打了招呼,飛奔而去,留下相晴看著他動如脫兔不見人影。

相晴搖頭笑笑,得了一聲“最好的姐姐”這個評價,感覺還不賴。

又將書仔細整理了,抱著去了書房。

既然是要了解原身,自然要從她最喜歡待的書房開始。

書房并不大,收拾得井井有條。

小楊氏愛花的緣故,這室內并無熏香,放了許多花,以做花供。

“我去。”相晴剛施施然坐下,翻了翻原身的手書,不由得目瞪口呆。

陳相晴的字竟然這么好,一筆小楷清麗無比,每個字都像印出來的那樣端正流暢,看上去就令人心情舒暢。

反觀自己的字,就是個小學高年級水平。

“才不是哩,少奶奶的字很好,只是最近練石鎖,手抖的太厲害了,才寫不出字,不信你去舉舉,保管叫你一個字也寫不出來。”童嬤嬤在賀家的時候如是說。

這是......她打開旁邊盒子,盒子并無上鎖,里頭放的是一疊厚厚的書信。

其中跟徐琳琳的最多,多是徐琳琳跟她說自己又做了一個機關,又設計了廊檐,又做了一個無比貼合的榫卯之類的。

相晴微微一笑,又為徐琳琳覺得有些可惜,若是她能生到現代就好了。

不過,今日心血來潮看信才知道,原來她除了徐琳琳之外,竟然還有兩個知交好友,一個是鄧國公的嫡幼女祝鳴雁,另外一個卻是京城皇商申家的三小姐,申雪意。

不過這兩個人,前世跟她并無來往,導致她竟然想不起這二人來......

可是按這信中流露出的真摯情意,兩人倒不像是無情無義的人啊。

她再次翻開一封信,又看了下去,這才有些了然,祝鳴雁比自己要大上兩三歲,所以早早嫁人,之后就跟隨夫家去江南上任了,所以信件來往的少,也算是正常。

但申雪意年紀不大,也沒聽說嫁人,為何信件突然沒頭沒尾的斷了呢。

相晴看得久了,頭就有些暈。

紫簫在外頭輕輕說道:“少夫人,室內有些暗,不如給您點上燈?”

“不用了。”點燈室內也不見得多光亮,反而更為傷眼。

相晴將剩下的書信做好標記,準備下次再看。

“小姐呢?”她揚聲問道。

“嬤嬤帶去了夫人的院子。”紫簫回道。

“嗯。”相晴應了一聲,起身將盒子放好,走出去說道:“我們也去夫人的院子。”

紫簫給她打了簾子,跟在身后往小楊氏的院子而去。

小楊氏正在跟陳相說話:“你說相君怪不怪,日日吵著等他姐姐回來要好好陪他姐姐說話,這會兒倒蹲在書房里不出門。”

陳相也有些納悶,問身邊的小廝道:“少爺還在念書?”

小廝恭敬道:“是,少爺念得很認真,小的在門口就聽到少爺讀書的聲音了。”

小楊氏一拍手:“你說怪不怪,往常叫他讀書也沒有這么大聲音過,怎么晴兒一回來,他倒是知道上進了?”

“這么說,應該是晴兒勸他了?”陳相不是很肯定的說道。

“女兒可沒勸他,是弟弟自己長進。”相晴忍住笑進來說道。

又問道:“爹爹今日也沒去?”

陳相不自在的說道:“今日又不需要上朝,也沒什么事,我就沒去。”

小楊氏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心里腹誹著:“沒什么事?沒什么事你身邊的小廝跟走馬燈似的跑來跑去?”

相晴沒去拆穿他,很直接的說道:“爹,我想明日拜訪一下舅舅。”

“哪個舅舅?”相晴的親舅舅們都在江浙,斷然不會是他們,陳相一時有點轉不過來彎。

不過他一想中午姐弟倆不知道聊什么聊了那么久,了然一笑道:“可是大理寺的楊時?”

真是聰明人,相晴暗暗贊道,所以自己不說謊直接跟他提要求是對的。

她點點頭:“正是。”

陳相看她一眼,微笑道:“你也對南平王的案子有興趣?”

相晴張口欲答,卻聽小楊氏抱著苗苗笑了起來:“怕是她弟弟有興趣多些。”

知子莫若母,她說完恍然大悟,“我說呢——這小子巴巴的跑去念書,原來是托了他姐姐來敲邊鼓,倒真會臨時抱佛腳。”

說完看向相晴:“我說的沒錯吧,是這小子的主意吧。”

相晴眼尖的看到門口的簾子一動,正色說道:“不,是我的主意。”

門口的人影轉了個圈,過了一會兒,方才聽到陳相君大聲說道:“爹、娘,兒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