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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遙隔千里的京城皇宮里,身著鳳紋黑衣頭戴玉色冠帽的謝玙正一臉陰沉地瞪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李將軍這大禮,本宮可受不起啊!”他冷冷地扯著嘴角,如玉一般的臉宛若冰雕,無情無緒,只有那雙鳳眼里盡藏失望之色。
李子月仰起頭,終日被風沙刮得粗糙的臉上滿是痛心,她抬起手拉著謝玙的衣擺:“玙郎,陛下雖然只有十歲,可她勤勉好學,胸懷大志,大有明君之氣度!玙郎今時今日所做之事,他日陛下及笄,豈不讓陛下為難?”
她見謝玙無動于衷,繼續勸道,“陛下正在長大,待她羽翼漸豐,陛下可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恭敬有加?”
她停頓了下,似在猶豫著什么。
謝玙冷笑:“后面的還是本宮替你說吧。”
只見他撇過頭,望向窗外,臉上閃過絕望之色,但他沒有給任何人看見,尤其是身邊這人。
“本宮一介男子,本就該修身養性,好好待嫁內室。他日尋得良人,便著禮部辦理出嫁事宜。此后,出嫁從妻,婦唱夫隨,教導后輩,溫良恭儉讓,做一代賢惠之夫。”
他說得緩慢而蒼茫,空靈無魂的聲音隱隱回響在空曠寂寥的紫荊殿里。
李子月望著眼前這道瘦削清冷的身影,只覺得他仿佛是遺世獨立的蓮,遙遠得不可觸及。
驀地,她心底一揪,痛徹心扉。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自己自十二歲開始就喜歡上的男子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他變得不再溫柔恭淑,變得不再喜歡聽自己聲音,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她感覺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他,并且,無可挽回。
她不甘心,他曾經那樣的美好,那般令自己著迷,她不要!
李子月爬起來,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謝玙的雙手,又急又快地懇求道:“玙郎,你看著我,我現在就去求我娘,讓她向陛下請旨,我們馬上成親!”說完又連忙否定,“不不不,還是我直接去跟陛下求娶,陛下一定會同意的,我現在就去!你等著我!”
她臉上歡喜非常,話音落下,就要轉身去漢陽宮求見皇帝。可是她還沒跑出殿門,萬芳就將她攔了下來。
謝玙的聲音遙遙地傳了過來:“本宮的婚事不牢李將軍掛懷。將軍自西關回來,想必多有勞累,你們好生送將軍出宮,讓她在府里多休養幾日。”
“是。”萬芳垂首,語氣堅定:“將軍,請吧!”
李子月回頭:“玙郎!”
“將軍,往后你還是稱本宮為殿下吧,這般曖昧之稱,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李子月張了張口,此時的她才真正感覺自己和那個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往后余生,只怕再難重逢。
紫荊殿里恢復了以往的冷清,縱然現在的他受萬人朝拜,自此再無人敢為難他,可他還是習慣了這個冷冷清清的紫荊殿。
他背著手,望向窗外泛起點點新綠的殘荷。
經過一個秋冬的洗禮,這幾株荷花雖殘缺破敗,可是經過春日照耀,春風吹撫,它又煥發生機,孕育著新生。
萬芳回到殿里,看著那道絕塵的背影,心酸得就要落淚。他無聲靠近,想打破這無聲的悲涼,可一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照他看來,殿下早就該和李子月那慫包掰了!
十年前她對殿下一見鐘情,這邊說著要娶了殿下,可轉眼就跟別人成親了!十年里,那側夫啊,郎君啊,一個一個地往家里抬,還好意思口口聲聲地說愛了殿下十年!
放她娘的狗臭屁!臭不要臉的婆娘,還敢拉他家殿下的小手,真恨不得剁了喂狗!
感受到身旁有人,謝玙側著臉瞥了萬芳一眼,見他暗自嘀咕著,便猜到他定是又在罵著李子月。
他心底一暖,開口說道:“前幾日讓你去辦的事可都查清楚了?”小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