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和簡雯將所有的家具家電送到二手市場,就揮別崔辰逸。
等到處置完這些時,夜幕已然低垂。
林瑤正準備送簡雯回到平海路,李仁海的電話來了。
林瑤想了想,接起了電話,還打開了免提,李仁海急聲問道:“林瑤,簡雯是不是在那你邊?”
“嗯,怎么了?”林瑤看了眼簡雯,打趣道:“你的望江樓準備聘請簡總為顧問?”
簡雯微微彎起了唇角。
李仁海確實和簡雯商量過望江樓的事,但是不論林瑤還是簡雯,都是做外貿的,她們對于怎么開茶樓,都是一竅不通。
林瑤得知李仁海準備開茶樓時,他已經買下了泥塘村的房子,便也沒有潑他冷水。那段時間林瑤自己的工作特別忙,無暇他顧,并沒有給他提過什么建議。
簡雯不同,盡管她不李仁海開茶樓,但她還是特地抽時間去查了開茶樓相關的資料,給李仁海提了些建議。
然而李仁海的望江樓,不論選址、裝修還是發展方向,都挺讓人無語的。
林瑤只能做到不打擊他,簡雯則對李仁海的望江樓提出了許多批評意見。
如果李仁海真要在她們兩人中找一個顧問,那么他無疑會選簡雯。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說。”
李仁海猶豫著開了口,“是這樣,剛才程陽給我打電話,他說簡雯找了一幫人去他家打砸搶?我剛剛打簡雯電話,發現她關機了,所以問問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打砸搶?
林瑤覷了眼簡雯,兩人原本已經放松的神經不由繃緊,“他真這么說?”
簡雯原本是不打算追回那些損失的,她甚至沒打算把這件事說出來,打算直接放棄程陽和那些東西。
可是林瑤提醒了她,如果在分手時表現得太軟弱,太好說話,沒準分手后程陽還會得寸進尺,去找她麻煩。
所以她們找了些人過去城東搬東西,并且趁機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
實際上,她們這么做挽回不了多少經濟損失,只能算作為簡雯出出氣,撐撐腰,并借此警告程陽和他的家人,簡雯在杭州是有朋友的,沒他們以為的那么好欺負。
不論從哪方面來看,在這件事上吃虧的人依然是簡雯。
原本以為程陽他們一家子會有所忌憚,識相點的話,就這么翻篇,結果他們轉頭就去了醫院,還打電話給李仁海。
這樣的結果,顯然和她們預期的不同。
李仁海頓了下,說道:“是啊,程陽說他媽被氣得暈倒了,現在還在醫院呢。
他還說,讓簡雯過去賠禮道歉……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程陽的媽媽氣得暈倒,讓簡雯去賠禮道歉?
呵……
其實他們讓簡雯過去賠禮道歉是假,想訛她的錢才是真吧?
遇到這么貪得無厭的人,如果這一次不能將他們徹底擺平,難保不會有下一次,下下次……
簡雯也想明白了這一層,她的臉色再度沉了沉,而后朝著林瑤點了點頭。
“程陽劈腿,簡雯和他分手了。”林瑤嘆了口氣,她簡單闡述事實,“我們只是去那里將簡雯買的東西搬回來一部分,就被說成這樣。程陽那個媽,壯得跟母牛似的,我們可沒本事把她氣暈,她一直在撒潑倒是真的,連圍觀群眾都看不下去。”
“程陽,劈腿?”李仁海的反應如同被雷劈中一樣,“不會吧?!”
想當初,在凌云的時候,程陽對簡雯怎么樣,大家都看在眼里。
程陽這個人吧,有點自我感覺良好,還有點瞧不起別人,可他在簡雯面前就跟個腦殘粉差不多。
他是那種差點把“我女朋友最美”、“我女朋友天下第一”寫在臉上的人,簡雯讓他朝東,他絕不敢往西,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這樣的人居然會劈腿?
“事實如此。”林瑤淡淡道:“而且他已經帶著那女的見過家長,都這樣了,我們不去將簡雯買的東西搬回來,是要留給他和別人結婚用么?”
“怎么會?”李仁海還沒有從一連串的刺激中緩過神來,他長吁短嘆了一陣,痛心疾首道:“簡雯這么好的姑娘他都……他怎么能做出這種混帳事?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李仁海激動得,仿佛被劈腿,被拋棄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那誰能知道?”
像簡雯和程陽這樣的神仙眷侶,居然鬧到這樣的地步,確實讓人不勝唏噓。
林瑤居然不覺得太意外,畢竟她見證過忘塵和小菇涼的世紀撕逼大戰,也見證過林云為了她的“真愛”,鬧得家破人離散,最后還是慘淡收場……
愛情,或許從來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那么什么才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呢?
林瑤望著漸次亮起的街燈,有些出神地想著。
電話那頭,李仁海義憤填膺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居然連說都不和我說一聲,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再說了,要搬東西也應該找我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我有小兄弟是搞裝修的,我那望江樓都是他們幫我裝修的!”
李仁海引以為豪的望江樓其實不怎么樣,明明用的都是好材料,用的家具檔次還挺高,偏偏放在一起就顯得不倫不類。
林瑤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打斷了李仁海的自說自話,“兄弟,我們是搬家,不是裝修啊!”
李仁海有些不好意思,補充道:“我那個小兄弟,他裝修、搬家、敲墻、開鎖、挖井、房頂補漏一條龍服務。”
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才,居然能把這么多業務集于一身?
林瑤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曾經遍布街頭,而今被整治得差不多了的那些周身貼滿小的摩的。
她敷衍道:“那業務還真是夠全面的。”
“是啊!”李仁海與有榮焉,“關鍵他手底下還有一幫子兄弟,最適合給做這種事了”
早知道今早就該讓李仁海這位小兄弟幫忙去搬東西,估計連把房子刮去一層皮,效果不用說,絕對比讓崔辰逸帶的那撥人好,可惜凡事沒有早知道。
林瑤解釋道:“我們去搬東西時,只搬了幾大件,硬裝都給他們留下了,衣架、廚具、鍋碗瓢盆那些小件也一樣沒搬,他們卻還不知足。
他們這會兒找簡雯,不是讓她賠錢,就是為了讓她把東西還回去。”
“還回去?”李仁海靜靜地聽林瑤將話說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也不可能善了,不如讓我小兄弟帶人過去那邊,把余下的東西也搬個干凈,地板地磚,電線那些東西,別人用不著,給我小兄弟卻大有用處。”
林瑤和簡雯面面相覷,她輕輕搖了搖頭,早上已經帶人去過一趟,夜里再殺個回馬槍,似乎有點過了。
“這樣會不會做得太絕啊?”林瑤有點不放心,“老話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李仁海異常堅持,“我們就要搞到他怕,搞到他不敢去找簡雯的麻煩為止。”
這話乍一聽是沒錯,可是真要這么做了,會后患無窮。
林瑤自己倒是不怕什么,但簡雯不同,她真是一個人在杭州工作,要是把程陽逼急了,吃虧的還是簡雯。
簡雯痛苦糾結過后,打算放棄追究的主要原因是及時止損。
林瑤沉吟道:“我的建議是,敵不動我不動,他要是敢找簡雯的麻煩,我們就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那……也行。”李仁海道:“我小兄弟那里只要一個電話,隨時能叫到人。”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雪花。
簡雯靜靜地靠坐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交往三年多,朝夕相對一千多個日夜的人,有朝一日反目成仇,換了誰都不會好受。
林瑤默默發動車子。
華燈初上的平海路,林瑤撐起傘,正準備送簡雯進小區,簡雯卻推拒道:“這是我家,我路口下車就行,走一兩百米就到了,自己回去就行,沒必要這么麻煩!”
林瑤有些不放心道:“大半個杭州城都繞過來了,我還在乎那最后的一兩百米。”
簡雯失笑,“那倒也是。”便也不再拒絕她的好意。
她的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簡雯!”
時隔幾天而已,簡雯卻總覺得時間似乎出了岔,他們之間那些美好的過往,仿佛已經成了上輩子的回憶。
他們的初見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再相見時也是風雪交加,鵝毛般的雪花自天際飄落在他的頭頂、肩上。
這一幕,和那年冬天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他們此時的心境。
程陽氣急敗壞地從一條小道竄出來,他黑著臉,大聲質問道:“你憑什么帶人去我家鬧事,還把我媽氣暈,差點住院?”
林瑤正準備將簡雯卻護在身后。
簡雯卻沒有退縮,她上前一步,微微仰起了臉,反問道:“差點住院,那就是沒住院嘍?既然沒事,你還跑來這里做什么?”
“我……”程陽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嗡聲嗡氣地說了句,“我有事,單獨和你說。”
簡雯兩手環臂,語氣談談,“可我沒什么事需要和你單獨說。”
程陽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真的不顧舊情了嗎?”
“舊情?”倆字哽在了簡雯喉嚨里,卻怎么都說不出口,她吸了吸鼻子,“事已至此,你我最好的結果,無非就是一拍兩散,這時候還有舊情可言?”
簡雯的果斷令人激賞,林瑤暗暗松了口氣。
作為朋友,林瑤固然可以幫簡雯一次、兩次、三次……但她真正希望的是,簡雯能夠盡快振作起來,而簡雯果然沒讓她失望。
“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講什么舊情了!”程陽咬牙切齒道:“你把我家的東西還給我!”
“你家的東西?”簡雯好笑地打斷了他,“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搬走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自己掏錢買的,而且我搬走的只是一部分,難道連這你都不知道?”
程陽面紅耳赤道:“是你自己說不和我結婚的,那些東西就應該賠償給我,你當初還說過車子會寫在我名下……”
這對母子倆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的,口徑完全一致。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們惦記著的不止家具家電,還有簡雯的車子!
這世上居然有這么厚顏無恥的人!
林瑤自認脾氣不算太差,卻也聽不下去了,她怒從心頭起,“如果你們將原本許諾給簡雯用的房子送給簡雯,那么簡雯也可以考慮把原本買來給你們用的家具家電送給你們。”
換言之,簡雯從來沒有說過,那些東西是送給他們的。
反正倒是他們自己,幾次三番表示那套房子是給他們結婚用的婚房,將來也是給他們的。
要不然,憑什么讓簡雯來裝修?
盡管那套房子地段不好,面積小,按照如今的市場價也值一百多萬了,而簡雯那些加在一起也不到百萬。
程陽脫口而出,“你做夢!”
簡雯唇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那我們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希望你以后別再來這里自討沒趣!”說罷,她挽起林瑤的手,若無其事地往小區里走。
只有林瑤知道,此時的簡雯有多緊張,她的臉上沒有半點血氣,她的手觸感比冰雪還冷,事實上,她渾身都在輕輕發顫。
程陽卻不肯罷休,他冷笑,“如果你還想留在杭州,還想繼續開你的公司,那你最好識相點,否則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簡雯渾身一僵,她強自鎮定道:“怎么個不客氣法?”
程陽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無得色,“你別忘了這里是杭州,別管我怎么個不客氣法,總之,我有辦法讓你在杭州待不下去!”
“是嗎?”簡雯的聲音在風里聽來有些破碎,“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
相互撂完狠話,簡雯大步往小區內走去,她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
單元門樓下,她忽然站定,從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開機,然后撥了電話給李仁海。
“李仁海,你那小兄弟的手機號碼給我一下。”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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