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道:“師父,您知道虛擬訓練系統的級別管控嗎?”
謝忠軍點了點頭道:“知道,根據管控級別的不同控制一個人在系統中靈壓值的反饋。”
張弛道:“三級管控以上我還行,一旦他們減弱到三級管控,我在系統里面就只有被虐的份兒。”
謝忠軍雙腳翹在辦公桌上,光禿禿的大腦袋枕在座椅靠背上,接連吐出了幾個煙圈,悠然自得道:“其實那套系統并沒有真正的實戰意義,學校設立那套系統主要是為了鍛煉你們的心理,通過系統的訓練,讓你們忘記恐懼,練就強大的心理素質,最終還是要過渡到實戰,聽說你們兩個班級加起來已經有二十多個人退學了。”
張弛點了點頭,謝忠軍對學院的狀況非常了解,這位師父看似市儈低俗,可心機卻深不可測,絕對是個人精。
謝忠軍道:“你至今沒有被勸退,并不是因為他們看在你師公的面子上,是因為你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韓院長那個人向來鐵面無私,你要是真不行,就算你師公的面子她也未必肯給。”
張弛好奇道:“她跟我師公關系很好嗎?”
謝忠軍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哪兒去了?”
張弛道:“師父,是您自己想多了,我師公跟您可不一樣。”
謝忠軍眼睛瞪得更大:“放屁!”
一支煙抽完,他又續上了一支,張弛嬉皮笑臉地幫他點上,很想問問上次老謝吃了四個大羊球之后效果如何,餐飲協會的舒蘭女士滿不滿意。
謝忠軍道:“其實虛擬訓練場就是個能量感應系統,能夠感知一些能量波動,你既然在訓練場沒有優勢,你不會逃嗎?”
張弛道:“逃不掉啊!”
謝忠軍道:“控制情緒,如果你能夠將情緒真正控制到平靜無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就可以做到在系統中隱形,別人就算站在你的面前也不會發現你。”
張弛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有所悟,低聲道:“您的意思是,裝死!”
謝忠軍道:“破陣三十六拳講究什么?”
張弛暗忖,三十六計走為上,還是逃啊,可一旦進入了虛擬訓練場就像進入了一個類似于結界的空間,想要逃出來哪有那么容易?謝忠軍剛才的這番話是在暗示他,答案就在三十六計中尋找。
張弛腦子里迅速把三十六計過了一遍,忽然心中一亮,擒賊先擒王,一直以來自己都選錯了對手,真正的對手并不是同班的女生,自己在進入虛擬訓練場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逃避她們的追殺,如何戰勝她們,可包括自己在內進入虛擬訓練場所有的一切都是通過能量震蕩傳遞給系統,系統再反饋給他們。
真正的敵人歸根結底還是系統,如果能夠騙過系統的感知就能隱形,如果能夠讓系統判斷失誤,就能給對手傳達錯誤的信號,掌控系統就等于掌控了全局。媽耶!過去我怎么沒有想到。
謝忠軍連自己都沒想到他剛才的這番話給了張弛那么多的啟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轉身又吐在了垃圾桶里,皺了皺眉頭道:“垃圾!”
張弛的手機響了起來,因為剛才米小白的整蠱,張大仙人對手機鈴聲都有心理陰影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居然是黃春曉的電話,知道她一定是為了林黛雨的事情,于是出門去接電話。
黃春曉打這個電話卻是邀請張弛見面,想跟他談一些事情。
張弛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雖然林黛雨因為父母的離異對他們表現出極大的抗拒,可畢竟不可能因此了斷親情,黃春曉找自己應該是想跟他一起找出協調解決的辦法,作為林黛雨的男友張大仙人理當為她出面。
張弛和黃春曉約定下午三點半在水木附近的流云居茶館見面,回到房間內,謝忠軍讓他帶著去訓練館看看。
訓練館位于教學樓的后方,除了當初維修的時候,張弛很少來這里,因為他們的體能課程還沒開始,這里多數時間都是特異致動班的學生在使用。
張弛本以為謝忠軍也就是在外面看看,可沒想到他來到訓練館外居然走了進去,張弛跟上去提醒他道:“人家正上課呢。”
謝忠軍道:“看一眼怎么了?我又不耽誤他們上課。”
張弛覺得不合適,畢竟人家里面正在上課,老謝只是個客座教授。跟著謝忠軍走了進去,訓練館里面正在進行著武道特訓,中心拳臺上兩名學生你來我往打得激烈。
謝忠軍向張弛道:“你看到沒有,其他人并沒有你想得那么強,他們的動作處處都是破綻。”老謝是個大嗓門,訓練館空間雖然不小,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張弛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就意識到老謝憋著壞,應該是有備而來,故意來砸人家場子的。
武道教練薛弘陽朝謝忠軍望去,他和謝忠軍不熟,但是他認識張弛,他沒帶過張弛的課,薛弘陽皺了皺眉頭,厲聲道:“張弛,你搞什么?知不知道我們在上課?”因為不知道謝忠軍的身份,所以就朝張弛發了火。
張弛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學院新來的謝教授,韓院長讓我帶他參觀一下。”抬出韓院長的旗號是要告訴薛弘陽我也是有后臺的人,是拿著尚方寶劍過來參觀的。
薛弘陽看了謝忠軍一眼,臉上怒意消褪,擠出一絲笑意道:“謝教授!怪不得,我們學院請來的客座教授,聽說這周會有您的兩節武道理論課。”他對客座教授其實并不感冒。
張弛這才知道老謝要來這里看什么,老謝是搞理論的客座教授,薛弘陽是學院的正式教師,副教授,是武道教練,更重實戰,看起來這兩人尿不到一壺里去。
謝忠軍道:“理論指導實踐啊,你這些學生不行啊!”
張弛暗嘆,老謝不厚道啊,初來乍到一點面子都沒跟人家留,你說學員不行就是說薛弘陽這個老師不行,這不擺明了挑事嗎?過分的坦誠就是狂妄。
薛弘陽道:“這十個人在班級里水平的確差了一些,所以才會分階層教學。”他還算客氣,雖然謝忠軍說話非常刺耳,仍然保持著起碼的禮貌。
謝忠軍道:“都是剛入學一個多月的新生,能有什么差距,就算是有差距也是老師水平的問題。”
張大仙人算是看出來了,老謝真夠損的,他就是要讓薛弘陽不自在,可看起來他們兩人明明過去沒見過面,這樣一上來就給對方難堪,好嗎?一個客座教授當著那么多的學生向學院的正牌教師公開發難好嗎?老謝你總這么說實話,好嗎?
薛弘陽呵呵笑了一聲,強壓著怒火道:“看來謝教授的課我應當去好好聽一聽了。”
謝忠軍仍然毫不客氣:“我的課你未必聽得懂!”
薛弘陽此時再也憋不住怒火了,從謝忠軍師徒二人的貿然闖入,他就已經生氣,不過在得知對方是學院特邀客座教授之后,薛弘陽還是表現出了相當的禮貌和克制,希望對方能夠主動離開不要打擾他們訓練,可沒想到謝忠軍非但不走,反而咄咄逼人,當著自己學生的面說這種話讓自己下不來臺。
薛弘陽道:“說得再好有什么用?”心中想著不服就干,如果不是在學院,我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謝忠軍道:“就你現在的這些學生,都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指了指張弛。
張大仙人非常郁悶,為什么是我?老謝你跟人家有仇,過來挑事能不能別坑我,這根本是把自己往前推的節奏,在出賣隊友方面老謝和米小白能有一拼。
薛弘陽朝張弛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位客座教授人家是登門踢場子來了,可薛弘陽感到奇怪,自己和謝忠軍素昧平生,他為什么一進來就找自己的麻煩?想要通過打壓自己來立威?好像又沒有這個必要,他跟自己之間好像不存在任何的競爭關系。
身后一個聲音道:“薛教授,讓我跟他比!”出聲的是一班體育委員柳正源,他也報名了學生會籌建組,和張弛有過接觸,算不上熟悉,但是早就把張弛視為對手。
柳正源體力強悍,防御力高達200,但是戰術技巧不行。所以在一班的武道水平居于下游,被分到了第三組。
薛弘陽被謝忠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行為激起了怒火,他還沒有開口回應。
謝忠軍道:“你肯定打不過張弛,你們這一批學生都不行。”
張弛耷拉著腦袋,老謝啊老謝,你是唯恐天下不亂,秦老讓你來學院當客座教授你不高興,所以就故意惹是生非,你鬧你的,干嘛把我拽上啊?你兩堂課上完拍屁股就走人了,我還得在這里混好幾年呢,這不是給我到處樹敵嗎?
薛弘陽道:“謝教授對張弛同學很有信心啊。”
謝忠軍點了點頭道:“我指點過他一些拳腳功夫,他不算我正式的學生,悟性水平都不行,盡管如此,他在武道上的水平遠勝你的這些學生。”
張大仙人現在算是領教啥叫一本正經的吹牛逼了,謝忠軍不但吹牛逼還不負責任,他痛快了,所有的責任都讓自己背,張弛高度懷疑老謝這次來學院的目的就是為了坑自己的。遇到豬隊友很常見,可遇到豬師父的機會不多,怎么就讓我給趕上了。
薛弘陽當然能夠看出謝忠軍是在有意挑釁,他也不會輕易中了謝忠軍的圈套,目光望著張弛道:“張弛同學,你也這么想?”這句話問得有水平,如果張弛否認,等于當面拆了謝忠軍的臺,謝忠軍吹了半天的牛逼是自找難看,如果張弛這么認為,那么就坐實了他陪著謝忠軍過來搗亂的行為。
不等張弛回答,謝忠軍就搶先道:“他當然這么想!”還是對張弛這小子缺乏信心,畢竟自己坑他半天了,萬一這小子被坑急了反水,那該多難看。
張弛已經騎虎難下了,他也沒把話說死了,淡淡笑了笑道:“不比怎么知道。”
反正是躲不過去了,干脆跟一班的這幫男生練練,我贏了證明他們實力真不行,順便也給他們一個警告,沒事別特么地跟我爭權奪利,我要輸了丟得也是老謝的人,是他教得不好。不過老謝也不夠意思,我明明是正兒八經磕頭拜師的入室弟子,你說我不算正式學生,那就是對我沒信心,給他自己留條后路。
薛弘陽就等著張弛的這句話呢,你敢比?你們二班是特異感知班,還沒進行武道正式培訓呢,入學評測的時候,我也關注過你這個關系生,綜合水平全年級倒數第一。
一聽張弛要比,馬上一班的那群學生就爭先恐后地往前沖,張大仙人都不知道自己那么招人恨,一班的這群男生想揍他不是一天兩天了,學院總共才多少女生啊,一大半都被這貨給霸占了。
社會資源的分配不公最容易造成心里不平衡,導致人民內部矛盾,眼前就是典型的例子。
謝忠軍看到那群學生爭先恐后的樣子,心中真是快樂啊,到底是我徒弟,這么討人嫌,全世界人都看你不順眼,又偏偏干不掉你,那該是多么快樂的事情啊。
薛弘陽答應讓他們比一下,不過有個前提,必須要戴上護具,同時規定武道切磋按照正常規則,打滿三局,任何人不得擅用超能力,否則就算犯規。
張弛當然求之不得,去一旁戴上了護具和拳套,謝忠軍給他幫忙,低聲慫恿道:“把他們全干掉,你完全可以一個打十個。”
張弛朝他笑了笑:“您到底想干什么?”
謝忠軍道:“你管我,今天你要是敗了,我就把你逐出師門。”
張弛搖晃了一下腦袋,戴好拳套的雙拳撞擊了一下,心中卻想著,你敢把我逐出師門,我就去你爹那把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匯報一遍,讓秦老狠揍你一頓。
師徒二人,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