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韓老太對學院的突出貢獻和影響力,學院專門成立了治喪小組,組長由屈陽明親自擔任,梁教授是其中的成員,具體的事情都是輔導員柳正源在跑,張弛也進入了小組,他的任務就是負責接待前來吊唁的學生。
韓老太在國內沒什么親戚,她哥哥韓大川倒是有一兒一女,蕭長源跟韓老太平時關系不錯,聯系韓老太的家屬也是他負責的。
張弛有些好奇地問:“蕭主任,韓院長還有親戚?”
蕭長源點了點頭道:“韓大川院士八十年代初就離了婚,他妻子帶著兒子女兒去了北美,平時也很少走動,韓大川院士去世的時候,他兒子女兒倒是回來過,現在韓院長走了,于情于理也應該通知一下他們。”
張弛道:“來嗎?”
蕭長源道:“來,全都過來,韓院士的兒子叫韓念祖,女兒叫韓念慈,他們明天凌晨到吧,你去跟他們說一聲,最好派輛車接一下。”蕭長源離開學院之后,明顯和過去同事劃清了界限,其實他應當進入治喪小組的,學院沒發出邀請,他也沒主動攬事。
張弛去跟梁教授說了一聲,梁教授說沒車,這事情還得向屈院長打報告,建議他們打車過來。
張弛真是服了他們的處理方式,這么簡單的事情至于向上級報告嗎?他打了個電話給方大航,讓王猛晚上開剛買的商務車去機場接人。
蕭長源聽說張弛動用了他自己店里的車,也是無語,就老梁那辦事能力他真看不上。
學院和學生們陸續到來,張弛負責接待學生,引導學生將花圈和花籃放在指定區域。
白小米、甄秀波那群女生也來了,代表他們二班送上花圈,老太太的靈堂已經布置完畢,白小米她們吊唁之后來到張弛面前道:“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張弛搖了搖頭:“人手足夠了,晚上也不用你們陪。”
甄秀波會錯了意,以為張弛又說流氓話,瞪了他一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其實張大仙人現在真沒有調笑的心思,嘆了口氣道:“甄秀波,你想歪了。”
幾名女同學都知道甄秀波想歪了,想笑又不敢笑,強忍著,甄秀波臉漲得通紅,張弛向白小米道:“都回去吧,這里也用不著那么多人,等追悼會那天都去殯儀館捧個人場。”
白小米道:“估計去不了了,明天集體出去拉練,孟教授帶隊。”
張弛道:“沒人通知我啊。”說完想起自己還在放假期間。
白小米道:“你這種級別的高材生普通的拉練對你已經沒有意義了。”
“挖苦我?”張弛打量著白小米,自從上次坑了自己之后,白小米在面對他的時候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張弛認為她是心虛。
到了晚上,人大都走了,只剩下張弛和梁教授留守。
齊冰七點鐘的時候過來給張弛送飯,也給梁教授帶了一份。
張弛招呼老梁吃飯,老梁一邊吃一邊道:“要不你回去吧,晚上我一個人在這里守著就行。”
張弛道:“算了吧,還是我守著吧,您年齡都這么大了,凌晨我還得安排人去機場接韓院長的家人,您跟司機也不熟。”
老梁道:“那我也不走了,咱們兩人都在這守著,明天再安排別人。”
齊冰趴在張弛肩膀上道:“我陪著你。”
張弛笑道:“你就別跟著添亂了,早點回去休息,女孩子熬夜不好,容易老得快,成黃臉婆了我可不要你。”
齊冰啐道:“你敢!”
張弛送齊冰離開的時候,齊冰抓著他的手道:“后天晚上陪我爸吃飯別忘了。”
張弛點了點頭,后天韓老太的事情就忙完了,應該不耽誤吃飯,伸手拍了拍齊冰的俏臉道:“早點回宿舍吧,這兩天你別過來了。”
齊冰道:“那你也注意身體,總熬夜不好。”趴在張弛耳邊小聲道:“聽說影響功能。”
張弛樂了:“就我這身體就算打個對折也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齊冰朝他拋了個媚眼:“討厭,不聊了,我走了。”她擺了擺手。
張弛目送齊冰離去,看到蕭長源走過來了,蕭長源本來就住在這個小區,兩步地的事兒,張弛招呼了他一聲。
蕭長源道:“吃飯了嗎?沒吃去我家啊。”
張弛道:“齊冰剛送飯過來了,我和梁教授都吃過了。”
蕭長源向遠處齊冰的背影看了一眼道:“這個小齊對你不錯啊。”他知道張弛和自己的侄女蕭九九有段時間過從甚密,本來還以為他們兩人能夠走到一起呢,只是后來蕭九九越來越紅,最近已經很少看到他們聯絡,這種事情也很正常,畢竟他們是不同圈子里的人。公平地來說,還是齊冰和張弛更般配一些。
張弛請蕭長源去里面坐坐,蕭長源搖了搖頭道:“外面聊兩句吧,讓老梁守著。”
張弛道:“蕭主任找我有事?”
蕭長源道:“我想來想去有件事還是要提醒你們一下,韓院長的家人這次過來可能不僅僅是奔喪那么簡單,他們在電話中問我韓院長的遺產分配問題。”
“韓院長的遺產不是都捐了?”
蕭長源笑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有種感覺,他們好像對韓院長的遺產很在意,按照正常的程序,韓院長的遺產的合法繼承人應該是他們。”
張弛道:“局里對韓院長生前的物品進行了清點封存,還說她把遺產全都捐出來了。”
蕭長源道:“韓院長兩袖清風,哪有什么遺產,如果硬要說有,最珍貴的東西要數生命場系統的資料了吧。”他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無奈。
蕭長源的擔心并不是多余的,韓念祖和韓念慈兄妹兩人抵達京城之后,他們要求和學院的負責人見面,提出要繼承韓院長的遺產。屈陽明將這件事推給了安崇光一方,畢竟對韓老太生前物品進行清點封存的是神密局。
身為神秘局局長的安崇光到現在沒有出現,只是派出楚江河與韓家兄妹見面,拿出一份韓老太的遺書,告訴他們韓老太將遺產捐贈的事實,同時也告訴他們要以韓大川和韓洛影的名義來成立腦與研發中心的計劃。
楚江河本以為是好事,這件事會得到他們兄妹倆的贊同,卻想不到剛一說出口就遭到了激烈的反對。
韓念慈怒不可遏道:“誰給你們的權力?我們的父親,我們的姑母將一生都獻給了學院,死后你們還要利用他們的名字去搞什么所謂的中心,是要利用他們的影響力繼續騙錢嗎?”
楚江河道:“韓女士,請你冷靜,我是代表……”
“你代表不了!”韓念慈大聲道:“從我們抵達京城之后,無論是學院還是上級主管部門,沒有一位主要的負責人和我們見面,我們現在要談得是繼承問題,你不能拿出一份所謂的遺囑就讓我們放棄應有的繼承權,這樣的遺囑只要我想要隨時可以拿出一千份一萬份。”
楚江河道:“我可以保證這份遺囑的真實性。”
“你的保證沒有任何說服力。”韓念慈道:“讓你們的領導來見我,如果今天上午我見不到負責人,那么下午我會請律師來跟你們談。”
韓念祖示意妹妹不要太激動,他輕聲道:“小楚,你讓安崇光來見我們,我跟他打過交道。”
楚江河在他們的眼中顯然還不夠分量,楚江河道:“對不起,安局目前無法抽身前來,不過明天追悼會他會出席。”
韓念祖道:“幫我轉告安崇光,逃避不是辦法。”他將一份遺產清單遞給了楚江河:“我們雖然人在國外,可和我們的姑姑從未斷過聯絡,這上面是姑姑生前列下的清單,而且我們的手中同樣也有姑姑的遺囑,如果安崇光不愿跟我們談,那么他就只能面對我們的律師了。”
張弛對韓家兄妹的感覺還不錯,根據蕭長源所說,韓家兄妹兩人在北美混得不錯,都是身家億萬的人物,還是美刀,按理說是看不上韓老太這點微薄的家資的,可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兄妹兩人在韓老太遺產的問題上寸步不讓,非但不承認楚江河拿出的遺囑,反而還拿出了一份遺產清單。
張弛算是看出來了,這兄妹倆是來者不善。
昨晚兄妹兩人來到之后就跟著一起守夜,跟楚江河談話之后,他們又來到靈堂,梁教授道:“韓先生,要不你們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們守著,只管放心。”
韓念祖道:“不可以的,姑姑生前我們也沒有好好照顧她,現在她走了,我們身為晚輩理當為她守靈,這兩天辛苦你們了。”
韓念慈拿了幾盒西洋參分給幾個幫忙的人,送到張弛那里,張弛道:“謝謝!”
韓念慈道:“你是張弛吧,昨晚還是你找人接的我們。”
張弛笑道:“韓院長生前對我特別照顧,把我當親孫子看。”估計是王猛實話實說了,這小子沒啥心眼。
韓念慈微微一笑:“我和姑姑通電話的時候,她提到過你,我對你印象非常深刻。她還告訴我,送給了你一套訓練系統是不是?”
張弛心中一怔,擔心韓念慈是在套自己的話,畢竟老太太都走了,他們這次回來是爭遺產的,保不齊連那訓練系統都惦記上了。
韓念慈道:“你不用多想,那套訓練系統有一部分的程式還是我設計的。”她嘆了口氣道:“本來我們是想下個月過來探望她的,可終究還是沒見到最后一面。”
張弛道:“那套訓練系統您要是想要,我可以歸還。”他也是故意用這種方法來試探韓念慈。
韓念慈搖了搖頭道:“姑姑送你的東西,我怎么可以要,昨晚的事情謝謝你了。”
張弛道:“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你們如果需要我幫忙只管說。”
韓念慈道:“對了,你認識好點的律師嗎?”
張弛愣了一下,韓家兄妹真要跟安崇光打官司?他本來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再加上看到神密局過來對老太太的生前物品進行清點封存也不順眼,悄悄決定幫著拱拱火,張弛聯系了葉洗眉。
葉洗眉聽說是這種爭奪遺產的小案子本來沒多少興趣,可張弛一說是他朋友,葉洗眉就親自過來了,在她心中干弟弟的事情就是大事兒。
安崇光正在和楚滄海下棋,被楚滄海連贏了三局,頓時沒了興致,擺了擺手道:“不下了,沒意思。”
“沒意思還是沒心情啊?”
楚滄海起身去酒柜前挑了瓶酒打開給安崇光倒了一杯,安崇光接過他遞來的聞香杯,聞了聞酒香,閉上雙目,體會了一會兒酒分子在鼻息間跳躍縈繞的舒爽,贊嘆道:“老楚,想喝好酒還是得到你這里來。”
楚滄海道:“我不喝酒,我的酒全都是給你存得。”
安崇光笑了起來,品了口酒道:“韓家兄妹來者不善啊。”
楚滄海道:“按照繼承法,人家繼承遺產也是天經地義。”
安崇光道:“你當他們就是為了繼承遺產啊?”
“不然呢”
安崇光沒說話,都是聰明人,根本沒必要把話給點透。
楚滄海自己倒了杯純凈水,喝酒一樣品了一口:“你們拿出的那份遺囑該不是假的吧?”
安崇光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遺囑是真的,是韓院長親筆書寫的,有律師見證的,是她要捐出來。”
楚滄海道:“可韓家兄妹說他們手里也有遺囑,而且還有一份遺產清單,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嗎?”
安崇光又喝了口酒,感覺這酒不如聞著好。
楚滄海道:“難道他們手中的遺囑是假的?”
安崇光道:“兩份都是真的!”
楚滄海雙目一亮,如果兩份都是真的,那就剩下一個可能,這是韓老太故意布下的局,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給神密局一個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