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
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兒破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哎哎嗨哎嗨哎嗨
無煩無惱無憂愁世態炎涼皆看破
走啊走樂啊樂哪里有不平哪有我
哪里有不平哪有我……
走在這鄉間小路上銣初左右搖擺起來,手里的那一袋子東西,隨著她的動作也有節奏地搖起來,唱得興致高的時候,還用手里的那一串樹葉當作蒲扇扇一扇,學著濟公那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喲!你們兩父女這是上街去的?”銣初歡快地唱著歌,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表嬸,大中午您不在家睡午覺,怎么還出來挖地呢?”面前的女人帶著草帽,手里還扛著一個大鋤頭,臉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往下流,由于正值大中午,太陽很烈,曬得臉上都是通紅的。
“你表叔這段時間給一隊的砌房子去了,家里就我,要是不趕緊把地挖出來,這豇豆都沒法播種了。”包美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肩上的鋤頭有半只手臂那么長,瘦弱的身子扛起來都有點吃力,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那么大力氣。
“哦……怪不得我大伯這幾天也在忙。”銣初點了點頭,表叔和大伯是磚匠,他們都是沒事就在家里種田,有活路的時候就去干活。
“他們都是在一塊兒,整個隊的男人差不多都去了,一天兩塊錢呢!差不多可以做十天,我屋里那兩個臭小子的學費都不用愁了。”包美麗說著說著,把鋤頭放在地上,用兩只手指對著她比劃了一下,兩只眼睛都笑瞇了眼。
做十天工,就有三十塊錢,兩個臭小子的學費她就不用愁了。本來想讓兩個兒子,跟著丈夫學磚匠手藝的,卻不想,兩個小子都不干,說什么也要讀書,就算次次考試都是五六十分也要讀。
包美麗不知道的是,她家兩個小子就是跟著他爸去學了一天后,才會打定主意讀書,磚匠太累了,他們希望能讀一輩子書最好,不用干活,還能好吃好喝供著。放學之后,還能跟一群兄弟出去見見世面,要是跟著老爸學磚匠,那就啥都不能干了,整天衣服都沒個干凈的。
“哦……是不是二隊的趙小七家里?”聽到表嬸說的一隊,銣初歪著腦袋想了想,她好像有點記憶呢!
前世的時候,大伯就是給趙小七家里做磚匠活路,她們也跟著去幫忙,從磚廠背磚,一分錢一塊,一塊磚大概有三斤左右,一般最小的都能背兩塊,來來去去一天下來最少的都可以賺五毛錢(最少的不包括她),最多的還能賺一塊錢,這個錢對她們來說,可是好大一筆錢。
李小鵬就是賺了五毛錢的那一個,而她呢,就賺了一毛錢。原本照小七家離磚廠并不遠,步行也就十分鐘左右,她是從小都沒做過什么重活,一次一塊,一次一塊,跑了十趟,就跑不動了,眼看著他們一個兩塊,一個三塊地背,并且她一趟沒跑完,別人第二趟都跑完了,后來索性不干了。
太陽西斜的時候,一個個跑去村口的小商店,一人買了一張一分錢的豆皮打了牙祭。那一次是她第一次賺錢,直到現在,她都還記憶猶新。
三斤一塊的青磚,說重也不是很重,但是,對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銣初來說,那也是一件難事。回到家后,半夜肩膀痛,將她都給痛醒了,捂著被子哇哇大哭起來——太痛了。
小小年紀的她,怕被媽媽罵,根本不敢大聲,說都不敢說這件事。
這個時候的青磚是粘土燒制的,粘土是某些鋁硅酸礦物長時間風化的產物,具有很強的粘性而得名。將粘土用水調和后制成磚坯,放在磚窯中煅燒(900℃1100℃,并且要持續815天)便制成磚。粘土中含有鐵,燒制過程中完全氧化時生成三氧化二鐵呈紅色,即最常用的紅磚;而如果在燒制過程中加水冷卻,使粘土中的鐵不完全氧化(fe3o4)則呈青色,即青磚。
青磚很方便,很多人都會買這個砌房子,也有的還是喜歡找石匠打石頭砌房子,反正這個年代的青磚大瓦房還是很受人歡迎的,一聽說哪家要砌這種房子,左鄰右舍都會去幫忙。有些是要給錢有些是不用給錢的,磚匠石匠是要給錢,如果就是偶爾來幫忙搭把手的就不用給,反正大家都是一個生產隊的,每家每戶有事情的時候,都是相互幫忙。
“是呀!你怎么知道是趙小七家里?我知道了,她哥哥跟你們好像是同學吧?”包美麗看了看銣初,一下子又反應過來了。
她原本就是一隊的,對于自己隊里的事情她也是了如指掌。
“是的,表嬸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了。”看著爸爸都快走得不見身影了,朝著她擺了擺手,繼續朝著家里去。
這一路,嘴都沒個空的,一路上都是熟人,銣初的這種行為,惹得大家稱贊,都說銣初嘴甜。
銣初也只是抿嘴笑笑,覺得現在的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這種悠閑自得的好遠生活,讓她好想就這么沉醉下去。
這里有新鮮的空氣,有純天然的食物,她不用去煩惱那些讓人心煩的東西。
“哎喲喂,你們兩父女終于舍得回來了!”抱著兒子焦急地在自家門口等候的胡蘭,在輾轉多次后,終于盼到女兒和丈夫回來了。
在看到這兩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胡蘭嘴里也發出不滿的聲音。
這兩父女看起來玩的有點開心呢,臉上全是刺眼的笑容,虧她在家一直為他們操心,這兩個感情還是逛街去的。
“媽,別生氣了,你看我給你買了什么好東西回來。”小跑步上前,挽起媽媽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當……當……當……當!”從袋子里拿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東西。
她記得媽媽最喜歡吃桐子葉粑粑了,冬月的時候,家里泡了酒米,她就會做一些吃。
“算你有良心。”鼻子嗅了一嗅,聞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胡蘭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