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堅固的城門緩緩打開,一名白衣女子邁出城門,身后大門立馬被合上。
她一襲白衣飄飄,遠遠看去高雅出塵,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散發出讓人不敢褻瀆的氣勢。她的眼眸看著那名威嚴逼人,身姿挺拔的男子。
一陣大風掠起黃沙吹向她,她低頭閉眼,等待著風沙吹過。
顧寒軒冰冷面色輕輕顫了顫,他翻身下馬,一身鎧甲威風凜凜。
“皇上。”蘇陸喊住他欲邁步的身子,心中擔憂此舉會讓前面女子挾持了他。
他嘴角勾起一笑,以眼神示意他無需再言。
踏著穩健大步到她面前,她看了眼在她面前立身的顧寒軒,再看向他身后大軍前的慕云澈,見他身上并無明顯傷痕,心里松了口氣。
她看向顧寒軒揚起一笑,道:皇上,您讓我相見,可是要做交易?”
顧寒軒眼眸凝視著她,他不知她為何要逃離,他壓下先帝遺言給她皇后尊榮,傾盡他心中所有柔情,她為何視而不見。
縱是她如此對他,他竟還是無法冷眼看她,他覺得自己可笑,卻又心疼她此刻面上的憂愁,她面容蒼白無色,雖看似無礙卻帶著虛弱。
他想要撫平她眼角那抹愁色,痛惜道:“朕可以放了他,甚至可以對慕家手下留情,你——可愿隨朕回宮?”
他的話令身后離他幾丈遠的將領心驚,面上表現出抗議卻不敢插言。
慕云棲看向那些將領對著她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不禁覺得好笑。
她對顧寒軒的固執感到無奈,仰望向上空,萬里晴空沒有一絲云彩,望不到邊的天際讓她無限神往。
慕云棲心中升起悲涼,若今生的自由已不得自主,那么便讓她從此安于眼下,不再追尋,以此來換取她心中的親人一世安好。
她輕輕開口道:“以我自由,換取三哥安危,值當。”她嘴角上揚著悲憫自諷的笑意,刺痛了遠處被捆綁著的男子。
她的話令顧寒軒內心血流成河,可比起她不在身旁讓他日夜思念,輾轉反側,他寧愿她如人質般留在他身旁,他只要她留在他身旁,便好。
慕云棲身后的城門緩緩打開,一名女子輕快跑向她,跪在黃沙大地磕頭道:“請小姐讓奴婢跟隨。”
她看著迎棠磕在地上的纖瘦身軀,感動又心疼,見顧寒軒對著她點了點頭,便走過去扶起她,小聲道:“傻丫頭。”
迎棠眼神中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輕輕偏了偏頭,意道城中有人讓她帶話而來。
慕云棲了然,露出平靜面色,看了眼城墻上的眾人,揚起一抹苦澀微笑。
那日北約大軍在邊境城外,未動一兵一卒化解了戰爭。唯一讓人不解的是慕云澈只被奪走軍權,圈禁邊境鎮守府,雖被看守卻留下了性命。
蘇陸接過鎮守之責,與毅王顧寒毅同管邊境。
壯麗宏偉的路洲行宮房屋外,兩名男子分別立身房門前,他們目視前方,紋絲不動,如石雕屹立,低頭行禮候著剛剛邁步入屋的女子。
慕云棲邁著輕盈腳步走進房中,紫檀木榻邊上站著兩名大夫,他們面色沉重看著榻上昏迷女子,交頭接耳商量著對策。
顧寒軒轉過身子,見慕云棲立身在房中央,心中一緊。
他從屏風后走出,看向她勉強笑道:“你怎得過來了?”
“貴妃還未醒來?”她望了眼屏風后面,看向顧寒軒。
他面色暗沉的搖了搖頭,落座在紅木靠椅上。
“皇上回宮如何向太后交代?”她語氣似乎擔憂,聽不出是何情緒。
慕云棲當然擔憂,榻上女子是連朝親王之女,太后是當年連朝遠嫁北約的嫡公主,必女也就是太后侄女。
顧寒軒登基此女遠嫁過來北約,本是太后欽定的皇后,卻硬生生變成貴妃,隨他出征而落得個性命堪憂。
她未出宮時太后對她便已有諸多不滿,她的兄長叛亂引得顧寒軒剛剛登基便御駕親征,她的存在令太后侄女失了后位,眼下又受了重傷。
若此事傳回帝都,她倒不怕太后對她如何,她怕的是遷怒到慕云澈,眼下三哥本就已被圈禁,若太后不肯放過,一時之間如何施救出三哥。
顧寒軒抬眸看向她,深深嘆息道:“太后責怪,朕自會擔待。”
“貴妃待皇上倒是真心。”她由衷說道,走向屏風后。
兩名頭發斑白的大夫突地跪下,頭磕在地上不敢起身。
如今天下皆知皇上為了皇后,放過慕云澈,對慕家宗親并未趕盡殺絕,下旨將男子流放發配,女子充宮為奴。
慕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卻得以保全性命,全仰仗眼前這名女子。若無皇上對她的深情厚愛,慕家恐怕早已尸骨無存。
叛逆之罪,那是多么駭人聽聞的罪責,怎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被放過,這要如何安百官之心,如何全百姓之想。
慕云棲看向榻上女子,輕輕掀開她胸口上纏著白紗,殷紅鮮血染滿紗上。
顧寒軒輕輕走到她身后,看著她的動作道:“你進屋前兩個時辰本已醒來,湯藥還未服下便又昏迷了過去。”
慕云棲停下動作,打量著榻上雙目緊閉的女子,她面容白如紙,雙唇干涸無色,蛾眉淡掃,高挺小鼻,一張瓜子小臉精致秀美,平躺著如那安睡的女仙,嬌弱的令人疼惜。
“給她服下些水吧。”說完她便快步走出了房。
出了院落,迎棠低頭迎上她,小聲道:“小姐,已放進湯藥里了。”
慕云棲輕輕點了點頭,面上平靜如水,眼眸深處流動著不易察覺的喜色。
昨日宮桓告知迎棠讓自己拖延時日,可救出三哥。
若要拖住回宮行程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辛臻怡昏迷不醒,她是太后看重之人,又是為顧寒軒擋劍而重傷,想來顧寒軒也會看重幾分,為了她的安危有所顧忌,不至于急于一時回宮。
回到小院內,她靜靜倚靠在憑欄上,清風吹拂過她周身,隱隱冷意席卷。
她思慮著昨日城墻上的情形,原來當年晉王府竟有如此多人逃了出來,為何父親知曉他們身份后反而重用?難道那時候父親便已料到會有今日?
宮桓在錦國是什么身份?為何三哥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眼下皓月宮還會有何動作?三哥會不會順利被救出?
她斜倚憑欄的身子微微困倦,纖手扶額,心中煩悶凌亂。
正欲轉身進屋微微休憩,突聞及身后響動,沉穩的腳步聲傳入她耳中,她轉身看向了緩緩走進院落的男子,勾起一抹笑容,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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