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卒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渾水摸魚

當天晚上,孫小榛表現出了一個武館新弟子的渴望,想學到更好的武藝,特地請供奉教頭毛順水來孫氏酒樓吃飯。

毛順水欣然赴約,孫小榛的父親親自作陪,酒桌上推杯換盞,希望毛教頭能嚴加管束兒子,促使他早日成材,毛順水拍著胸脯一口答應。

晚宴后,毛順水拿了孫小榛父親塞給他的五十兩銀子,酒足飯飽地告辭回家了。

“毛教頭,馬上要宵禁了,要不你就住在平康坊吧!”孫小榛父親擔憂地勸道。

“沒事!”

毛順水醉醺醺地拍了拍腰間,“我有通行牌,宵禁也暢通無阻,告辭了!”

他騎著馬一搖一晃地向坊門外走去,望著他的背影,孫小榛的父親搖搖頭,對兒子道:“我原本還想讓你拜他為師,但我發現他身上匪氣很重,而且他背景很深,你以后少和他往來。”

孫小榛暗暗佩服父親看人有眼光,居然能看出毛順水有背景,孫小榛父親又拍拍兒子肩膀,“你肯努力向上,是好事情,你盡管去學武,花多少錢為父都不會心疼。”

孫小榛鼻子有點酸,自己該不該向父親坦白呢?

他忍不住向屋頂偷偷望去。

就算孫父注視著毛順水的同一時刻,在孫家酒樓的屋頂上,一名黑衣人正伏在屋脊,注視著毛順水遠去,這時他也發現了另外幾名黑影在毛順水周圍暗中活動,黑衣人冷冷笑了起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毛順水的住處在長安縣的興化坊,他是河南府人,妻兒都在老家,他自己在興化方租了間院子。

院子不錯,青磚結構,有正房三間,兩邊又各有一間側房,而且興化坊的地段也不錯,坊內大多住著中等以上人家,沒有臟亂差,環境很好,這樣的院子在長安至少一個月要五貫錢租金,但對于一個月近百貫收入的毛順水而言,這點租金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毛順水關上院門,推門進屋,正房內燈火通明,正面坐在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明顯是個宦官,旁邊各站著兩名魁梧大漢。

毛順水連忙上前單膝跪下,“卑職參見花公公!”

中年宦官尖著聲音問道:“這么說,楊隴沒有來找你?”

毛順水點點頭,“今晚請我吃飯的確實是個普通弟子,平康坊孫家酒樓的少東主,他三天前在武館報名,他父親怕他在武館被人欺負,希望我多多關照他,還送給我五十兩銀子。”

“這個孫小榛是什么人?”

“他就是個小痞子,在平康坊被稱為混世魔王,整天打架斗毆,惹事生非,所以他父親把他送來武館,希望武館把他好好管束起來。”

中年宦官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又給旁邊男子是個眼色,男子會意,轉身出去了,不多時,男子回來低聲道:“外面弟兄說,沒有任何動靜!”

“好吧!明天你給我繼續釣魚,我相信楊隴一定會來找你,你給我穩住他,聽見沒有。”

“卑職記住了!”

“我們走!”

中年宦官起身走了,四名隨從跟在他身后,走到院子,中年宦官又吩咐道:“人太多了會打草驚蛇,留兩人監視,其余暫時撤掉。”

中年宦官上了一輛馬車,在一群騎馬武士的護衛下離開毛順水家,向坊門外駛去,漸漸消失了。

五更時分,毛順水忽然從夢中驚醒,他感到咽喉被一把刀頂住了,

“閣下要干什么?”

毛順水聲音嘶啞,他昨晚酒喝得有點多,睡得比較沉,以他的身手居然被人暗算了。

“楊隴在哪里?”黑暗中有人冷冷問道。

“我.....我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咽喉上的刀一緊,一抹鮮血從脖子流下來。

毛順水伸手在床板下摸刀,忽然左右手掌一陣劇痛,他的兩只手居然被人釘在床上了。

疼得他剛要大叫,嘴已被人捂住,咽喉又是一陣劇痛。

“你敢叫出聲,就是死!”

毛順水忍住疼痛,重重喘息道:“現在找他的人很多,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是不是已經被人抓住了?”

“不可能,他若被人抓住,上面就不會那么急著找他了。”

沉默片刻,黑暗中又問道:“虎賁武館是誰的產業?”

毛順水大吃一驚,“原來你不是魯王的人?”

匕首一下子刺進他的喉嚨,疼得他差點慘叫,他急聲道:“別殺我,我說,武館是周皓開的,實際上是魚朝恩的產業。”

“多謝了!”

寒光一閃,匕首割斷了他的咽喉,緊接著又一刀插進胸膛,毛順水頓時氣絕身亡。

天亮沒有多久,毛順水的院子被大群武士包圍了,中年宦官重返而至,他陰沉著臉查看床上的尸首,在他身后則跪著兩人,面如死灰。

一名大漢搜查完房間,上前稟報:“啟稟花公公,兇手是從外間的屋頂掀瓦進來,也是這樣出去的,地上連腳印都沒有,此人武藝相當高。”

“是楊隴干的嗎?”

“應該不是,楊隴沒有這么高的武藝,他不可能逃過兩名監視者的眼睛。”

中年宦官眼露兇光,回頭狠狠瞪了兩名監視者一眼,居然什么都沒有發現,要他們有什么用?他細長的手指捏成蘭花狀,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下。

跪在地上的兩人一下子僵直了身體,兩支劍尖從他們前胸透出,當即氣絕身亡,幾名大漢將他們尸體拖了下去。

房間里鴉雀無聲,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中年宦官又淡淡問道:“不是楊隴,又會是誰?”

首領躬身道:“卑職認為,不是魯王,就是召王,他們也在找那件東西,他們以為毛順水知道楊隴的下落。”

中年宦官冷笑一聲,“你應該說,不是李輔國,就是程振元!”

說完,他轉身向院中走去,走到門口,他又停住腳步道:“派人監視姓孫的那個新學員。”

道觀內,郭宋笑道:“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四哥沒有被抓住,而是逃到外地躲起來了,我就說嘛!四哥是屬猴子的,怎么可能輕易被抓住?”

甘雷也長長松了口氣,“那他會躲到哪里去?”

“誰知道呢?反正他會回來,咱們就暫時別管他了。”

“我有點擔心孫小榛,這幫家伙疑心很重,肯定會懷疑他。”甘雷又憂心忡忡道。

“沒事,我已經交代過他了,讓他恢復混世魔王本性,繼續在平康坊繼續做個小痞子,打架斗毆,調戲小娘子什么的,我讓他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有什么事,我會去找他。

至于武館那邊,讓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好了,反正他們這些富家子弟怕吃苦,都是這個德性。”

“萬一老四去找他怎么辦?”

郭宋笑了笑道:“四哥發現房子坍塌,就知道我來了,他肯定會先來找我,東西在我這里呢!”

“那我們干什么?”

“按照計劃,我們去打獵,賺一筆錢再說。”

甘雷的心也熱切起來,他嘿嘿笑道:“你這不叫打獵,而叫偷獵!”

“管他呢!我主要是想給師兄練練手,丟了這么多年,師兄的武藝還撿得起來嗎?”

甘雷手一甩,一只嗡嗡叫的蒼蠅被飛刀準確地釘在門上。

兄弟二人一起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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