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一波分析,他們又感覺自己不對。
只覺得自家十分不同了,需要積攢名望,卻忘記自家的困境。
蘇張氏向婆婆求救,蘇李氏偏頭讓她自己想法子去。蘇張氏覺得很為難,她想去找三兒可腿腳不便。
看向廚房里的三兒,蘇張氏有些難受。
她與夫君一向想讓三兒,享受一番兒童的樂趣,可是這一年有好些事依賴于三兒。沒讓三兒快樂不說,還增添了她的負重。
“二郎,你幫娘去道歉。娘也是忘記了你要遠游的事,出門在外窮家富路,你那邊的銀錢,是絕不能少的。三兒必是知道這道理,所以才為這家勞心勞力。”
蘇張氏拍著大腿,嘆息道:“三兒小小年紀,就為這個家勞累。不懂花錢,便懂了攢錢。她養雞養鴨的銀錢,種豆得到的銅板,都給你們讀書用,而你跟大郎都是享受現成的。你們以后可得要護好三兒,不要升官發財了忘記了家人的付出。”
蘇山的心有些沉重,回想過去,他確實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什么。回家就有口飯吃,換季就有新衣穿,重未想過家里人的省吃儉用。
“是孩兒不孝。讓你們受苦了。”
“你知家中的不易便好,假使未來你富貴騰達,莫忘是誰甘愿成你的墊腳石。”蘇李氏說道。
蘇山頷首,轉身進廚房去。見三兒守著灶膛,看著火候,他對三兒深深作揖,“是為兄誤會三妹妹了,懇請三妹妹原諒。”
“一家人沒啥原諒不原諒的,做事問心無愧即可。你若是想送人,那便送人,積攢名聲也好。名聲不是一下子來的,是一點點積攢的。不能忽視小事的作用。”
見著鍋里的水開了,“我要洗頭,二郎幫我抬水吧。”
“好嘞,三妹妹要燙點還是要涼點?”
她扯著發包,將包包頭放下。她的頭發比較柔順,一下散落肩膀。出廚房門對上娘親,見娘親討好她。便對娘親一笑,“沒事了。”
“娘也一時糊涂,忘記了銀錢缺口,讓你操心了。”
蘇靈雨甜甜一笑,“不嚇唬嚇唬你們,總覺得自家很富裕。”
“你可把娘親的心肝給嚇著了,下次可不許這般。”蘇張氏松一口氣。
蘇山將溫水倒入浴盆,“要不要幫忙?”
“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是你的玩具。”
堅決不要他們幫忙洗頭,上至便宜爹,下至蘇木棉都很喜歡玩她的頭發。每次遇上她洗頭,個個揉著她的頭,玩著她頭發,發表羨慕頭發柔順的詞匯。
“我幫你拉著領子,保證不碰你頭發。三兒頭發像娘,又黑又柔順。不像我們頭發隨爹爹,又粗又硬,捆扎也麻煩得很。”
蘇靈雨蹲在木盆邊,彎著腰伸著頭,拿起葫蘆瓢往頭上倒水。挖起邊上的皂豆,在手中搓出泡泡,再往頭上摸。
她不想用草木灰洗頭,只能頻繁一些。聽說富人家里有好用的洗頭皂,或許能買來用用。
“三兒好了沒,過來娘幫你擦頭發。”
天陰沉沉的,四周沒了雀兒。只有青皮的田雞呱聲,灰皮的蛤蟆的鼓聲。山腳下少有風到,山頂上的樹木卻彎下了腰。
外出三天的蘇重,與李二分開,驅趕毛驢在下雨前回到家中。
將要抵達家門口,見著三兒驅趕雞鴨鵝歸家,他停下板車讓毛驢等一等。他協助三兒,將雞鴨鵝往家趕。
當三兒靠近時,他有些猶豫,挪動嘴角又閉上,最后還是張口說了。“有件事想與你說說。”
見蘇重有些凝重,蘇靈雨以為便宜爹那邊傳來壞消息。“很嚴重嗎?”
“爹爹那邊并無大事,事關木棉,我不知該不該與娘說。”
這般她放心了一些,“你先說來聽聽。”
“上任城主被橫梁砸死,孫將軍成了梁關城城主,兼梁關守將。今日孫將軍的人過來了,他手下副將張一郎帶著家眷住進城主府。你猜張夫人是誰?”
認識的人寥寥無幾,能當張夫人的又有誰人?蘇家的友人,敵人里有哪位姑娘姿色出眾,能被孫將軍的人看上?
蘇靈雨想了一想,沒想出是誰。對蘇重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是前縣尊夫人。”
前縣尊夫人,木棉的生母!
這事確實嚴重,不知蘇重知不知木棉的身世。
“你確定那是張夫人,不是什么側室?”
“副將身邊的士兵親口說的,那是張夫人,準沒錯。現今身懷六甲,短時間內不會出內宅。你說這事要不要與娘說?”
蘇靈雨深深打量蘇重。
蘇重微乎可微地點了點頭。
該知道的事,不該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等爹回來了,再悄聲與他說,先不要聲張,更不要與娘說。”
木棉生母也是好命,改嫁的人比前夫地位更高,城主夫人之下她最大。即便梁關城的人對她有微詞,也不敢當她面說。
地位越高越難認回木棉,怕張氏會極力隱藏木棉的存在,應該不會有殺人滅口的事。
她比蘇重先一步進家門,“木棉你大哥回來了,好像買有飴糖。”
剝黃豆的木棉飛奔而來,一下越過她,奔向大哥,“大哥,大哥回來了!”
“可有你爹的消息?”蘇張氏緊張地問。
“大郎說那邊安康,很快就歸家了。”
蘇重一手抱著木棉,一手牽著毛驢,跨步走進院內,“從北關進城的人說,看見爹與李叔,他們趕著馬往這邊來。不像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木棉快下來,你哥累著呢。”
木棉咬著飴糖掙扎下地,奔奔跳跳找姐姐去,將沾有口水的飴糖,遞給姐姐看,像是問姐姐要不要來一口。
蘇靈雨嫌棄地推了推,“我不要。”
“家中的黃豆都收割了?”蘇重洗把臉,接過三兒遞來的布巾,好生擦把臉。“要下雨了,不將黃豆搬進去?”
“這些都剝好了,村里的人過來幫忙,昨天就剝完了。”蘇山說道,“牛頭坳的水渠也挖好了,只是那邊的水多,水渠還是于事無補。水田今年怕是很少收成。”
蘇重接過奶奶手中的茶水,“城里的糧食漲了兩倍,糙米也要二十七文一斤。家里的糧食可夠吃?”
“幸好我們沒有賣去年秋的糧食,現在就漲成這樣,不知以后會如何?”
“可不是,大魏的災民正往這邊來。可得守住家中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