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跟康銘已經走遠。
云菲菲還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突覺這個被夕陽拉長的影子,是她一生也追不到的光。
擁有不能改變別人的能力,那就改變自己。
用黑暗的手段永遠也追不到光。
想要得到公平,你自己首先得成為一道光。
無論多么微弱...
這些陳溪說過的心靈雞湯,一句句地盤旋在云菲菲腦中。
云家的加長車里,云母一直等著女兒出來,見陳溪跟云菲菲說話,云母坐不住了。
推車門下去。
但晚了。
被陳溪說服的云菲菲毅然轉身,朝著局里跑。
她要把自己看到的,都說出來。
如果爸爸媽媽真是為了替自己頂罪而拖上云溪,這樣的沉重的幸福她不需要。
云母見狀不好,馬上指揮保鏢追過去,但康銘像是一座山,牢牢地擋在云家保鏢身前。
云母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地走到陳溪眼前,用極盡仇視的眼神瞪著她。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賤種,我們用心將你撫養大,你恩將仇報,傷害我的女兒!”
云母覺得,女兒會惹上泄露試題這樣的大事兒,都是陳溪在背后捅咕的。
在她心里,陳溪一定是特別嫉妒云菲菲。
“我們原本想過,不要撕破這層窗戶紙,撫養你到十八歲,但你都做了什么?!”
云母用施舍的口吻說道,云溪這個劣質基因,簡直就是農夫和蛇的現實版。
“我以前,一直不理解。”
陳溪用憐憫的眼神看云母。
康銘用星星眼看陳溪,溪溪認真側臉好漂亮~
“我不理解,為什么有的父母會將自己有病的小孩扔掉。”
云母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傲慢地打斷陳溪。
“我不要聽你廢話——唔!”
康銘把手捂在云母的嘴上,用特別自然的口吻說道。
“不,你想聽。”
誰敢阻撓溪溪散播正義的火苗,誰就是三觀不正,必須要接受溪溪愛的教育,不接受任何反駁。
“我見過很多因為孩子有先天疾病就扔掉小孩的家長,看到你后,我明白了她們的動機。”
父母給孩子的愛是建立在一種期待上。
大部分父母期待孩子成為自己生命的延續,視為愛的結晶。
這類父母只要孩子活得健康,快樂,便心滿意足,能降生在這種家庭的小孩也是幸福的。
但也有一部分家長,把自己的感情明碼標價,必須要付出相應的籌碼,才能得到她們的愛。
有的父母重男輕女,女兒無論多努力也比不過兒子重要。
有的父母重視金錢和養老,養孩子目的明確,就是為了養老,所以孩子生病,沒辦法滿足他們等孩子產生經濟價值為其養老的心理預期,拋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云家父母給云溪的感情,都是建立在血脈傳承之上。
有那層血緣關系,這就是捧在掌心的寶貝。
反之,她的命如草芥。
甚至當云菲菲遇到坎兒時,云家父母毫不猶豫地把云溪推出去,就宛若養豬要吃肉一樣自然。
在她們看來,養了這么多年也投入了不少經濟,收她一條命“一點也不過分”。
陳溪毫不留情地把這層云母極力遮擋的窗戶紙撕破,云母的臉變得青青紅紅。
“你以為,妖言惑眾蠱惑了我的女兒,你就能把我們樹大根深的云家搬倒?”
云母嘲諷地看著陳溪和康銘。
陳溪說得那番話,被她視為幼稚。
“樹大根深?”康銘冷冷地重復這四個字。
很好,他就展示下,什么叫連根拔起!
云母驕傲地揚起下頜。
“沒錯,我云家幾代基業,豈是你們倆無能小輩能撼動的?”
“你們這些窮人,就應該眼看著自己是怎么倒霉的——看,我女兒出來了。”
云母指著前方,云菲菲被送出來了,她似乎努力想對對方說什么,但沒人聽她的。
云母笑靨如花地過去跟人家握手,“不好意思,我女兒受到了驚嚇,可能有些語無倫次。”
云菲菲還想說什么,被家里的保鏢拽車上,只能隔著玻璃看陳溪,眼里有些絕望。
她能做的都做了,但是光太微笑,照不亮夜的黑。
素來喜歡嘲諷她的云溪在這一刻,卻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云母也跟著上車,上車前還不忘對陳溪伸出食指,晃了晃,意思是,你們不行。
康銘果斷豎中指,又在陳溪看他的時候,特別自然的用一根手指作勢撩頭發。
車子發動,云菲菲流著淚看著對她豎起大拇指的云溪漸漸遠去。
陳溪推斷的沒錯。
云家父母雖然收買司機,企圖用陳溪抵命,司機卻不肯招供。
雖然云菲菲也曾在里面作證,把她聽到的都講出來,但僅憑這個證據不足。
云家財勢通天,想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并不困難。
陳溪為了防止康銘的惡念值再次跑出來,一個不高興跑到云家來個毀天滅地同歸于盡什么的,索性從酒店搬出來。
跟康銘合租。
兩居室,她住主臥,康銘住次臥。
房間超出陳溪的想象。
并不是說有多奢華,而是里面帶了個巨大的浴缸,還有個功能齊全的按摩椅,跟這簡陋的布局有些不搭。
見陳溪一直盯著看,康銘皺眉。
“你不喜歡?”
“還好。”
陳溪摸了下真皮按摩椅,她在現實世界里有個差不多款的。
碼字工頸椎多不好,所以她斥巨資弄了個,中五的價格,不便宜。
浴缸也是新裝的,最驚奇的是還帶了個架子。
里面擺滿了各種泡泡浴、浴鹽、精油、甚至還有兒童用的碳酸泡澡球,扔進去咕嘟咕嘟冒泡泡,最后還能孵出個玩具...
比較起康銘哪來的錢弄這個,陳溪更關心...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按摩和泡澡的?”
她人生的兩大愛好,全都跟作家的職業病有關。
但她這個世界的身份,是落魄千金。
康銘的眼神游弋不敢看她。
就差在臉上刻上幾個大字:爺心虛!
“就隨便買的...”
“隨便?”陳溪瞇眼。
“商場搞活動,抽獎,對,我抽獎!!”康銘仿佛找到了最佳借口,煥彩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