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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嵐殿內,啟元帝坐在茶殿中,給自己斟茶。他倒的緩而慢,脫下龍袍的他仿佛卸下的多年壓在身上的擔子,看上去竟有幾分安詳。桌上一角的青煙裊裊升起,散發出香味,仿佛美人的耳語,叫人心醉。
他目光掃過寢宮門口,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子正推開門,帶進來一室花香。
“父皇”明和跪在地上緩聲道。
“煜寧來了。”眼前的帝王目語氣輕柔,好似她從前每每從宮外回來,他也這般輕柔的喚她“煜寧回來了。”
“你與你母妃不僅是生的像,連命運也這般相似,她嫁與我便只能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早早去了,而你……”啟元帝看著眼前明和,眼神哀切他沒有自稱朕,這感覺像是個放心不下孩子的慈父在勤切的交代后事。
“父皇”明和暮地升起陣陣不安,急聲打斷,抬頭看著眼前只短短半年竟蒼老至廝的皇帝一時竟不知還能說什么。
啟元帝向她招招手,明和跪近了些,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啟元帝看著她,目光中滿是悲涼繼續道:“煜寧,你可怨我?可怨我當初護不你母妃,如今也護不住你跟小十,讓你們一世無憂,可怨我將你囚禁在永夜宮內?可怨我不能將你送出宮去?”
“父皇”明和哽咽道:“煜寧不怨,煜寧不愿出宮,煜寧愿與離國共存亡,都是我的錯,是我偷偷出宮才會遇到那人,是我任性不聽你跟師傅的話偏要嫁那人。是我做錯了!是煜寧錯了!父皇!”
她終是哭出聲來,這一年多來她一直不敢來見她的父親,她錯的離譜,是她愛錯了人,是她輕易就聽信了那人的花言巧語,是她自以為是,以為他是愛她的。才能舍命就她,到頭來不過是個計謀罷了。
是她求著她的父皇將那狼子野心之人送到了朝堂,讓他有機會培養自己的勢力,是她陷在他的溫柔陷阱里還不自知,力保他為將帶兵出征,將離國的兵符送到他手上。將離國的命門親自送到他手中。
以為能以心換心,卻不想換來的是他自立為王,復興燕國起兵造反,攻打離國的消息。而如今他的父親,被她連累的將要國破家亡的父親卻將所有的錯攔在自己身上,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煜寧啊,你與云京墨終究夫妻一場,只有你安分守己,為著這天下的悠悠之口,他會留你性命,你好好的……好好的……”
“咚……”
啟元帝未說完的話,便就這般沒了下文。明和的思緒戛然而止,她怔怔的盯著滾落下腳邊的青銅茶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的極大。
燕國的旗幟飛揚,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宮殿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那些“自縊”而亡的宮中女眷,便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明和穿著一襲正紅色的宮裝站在宮殿門口。
宮門之外,坐在高馬之上的男人緩緩瞇起眼睛,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穿著一身銀色鎧甲,不似往日那般偏偏貴公子的模樣,卻是更加顯得他英武不凡。
她看著他穿過層層宮門踏馬而來,染血的鎧甲似和昨夜父皇嘴角的血跡重合刺得她雙目生疼。
“云京墨”她語氣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卻莫名有些滲人:“我父皇死了,死在我面前。”
“煜寧。”馬背上的男子皺著眉,眼底滿是復雜:“我是燕國皇子。”
他沉吟片刻:“離國于我有亡國之恨,殺父之仇,這場戰爭避無可避。”他語氣輕柔,拉著韁繩的手握的骨節發白。他腳下的馬兒吃痛,嘶吼出聲,焦躁的踏著蹄子。
明和眼底滿是凄涼與絕望“所以你騙我,你利用我,血染整個離國,逼死我父皇。”
她看著眼前男人俊美的仿若天神的臉,眼底涌出瘋狂的恨意開口道:“當年,你便是如同我這般心情嗎?如同我現在恨你這般,恨著我的父皇,我的國家嗎?”
在被囚禁永夜宮的一年里她無數次想見見他,想他能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假的,他不是什么燕國的皇子鳳卿巖,他就只是不善言辭的云京墨而已。
哪怕接受了他叛亂的消息,哪怕聽到他兵臨城下的消息,她心底卻始終抱有一絲僥幸。
可當看著父皇身體一點點冰冷的時候她便清醒了,父皇用他的死將她不肯相信的真相赤裸裸的撒開在她眼前,她的父皇再也活不過了喚她一聲煜寧了,就如同他能強忍著仇恨,刻意接近她一般,國仇家恨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她扯扯嘴角,似是想笑,卻扯不出弧度,只得僵硬著嘴角繼續開口道:“如今,你可滿意了?”
話落,她抽出藏于袖中的長劍猛地向云京墨刺去。
許是她動作太過突然,又或許表情太過狠厲,人群一陣慌亂,不知是誰先射出的箭,明和只覺得身上哪哪都疼。
意識漸漸開始渙散,隱約間她似聽到男子的怒吼聲,聲音中似夾雜著驚慌與恐懼。
“煜寧!太醫,快叫太醫!”他聲音焦躁,表情哀痛的仿佛真是一個擔心妻子的丈夫,看著如同刺猬般的明和,云京墨想抱住她的手一時間有些無措,只得伸手扶住她的肩頭。
明和只覺得滿心厭惡,既已做出決斷,又何必惺惺作態。
她周身力氣漸漸喪失,身子便倚在他身上,冰涼的鎧甲卻不及她的心。
她緩緩開口道“當年你舍命救我,是真心也好,計謀也罷,如今便也還你了!從此你與我之間便只剩下這化不盡的血海深仇。
我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話落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抽出袖中的簪子向他脖頸間刺去。
明和動作突然,云京墨不曾閃躲,那簪子便徑直的刺入他脖頸間。
她雖下手毫不手軟,奈何她如今卻是沒什么力氣,雖是刺破傷口卻并不深,明和看著扯出點笑意,那簪子上她淬了毒,不過片刻云京墨便大口大口的嘔出血,落在明和鮮紅的宮裝上。
她思緒漸漸開始模糊,隱約間看到他腰間明黃色的錦囊,只覺得滿心嘲諷。
當初突傳邊境動亂,她力保讓他出征,只盼著他能平安歸來,她為他準備各種藥丸,求了無數平安符,縫制錦囊,里面裝滿了她的掛念和不舍。
沒想到動亂的本就是他的人,等到的也只有他自立為王,復興燕國的消息。
“我君離夏愿永生不入輪回,與你再無相見。愿永駐地獄,祭奠我離國舉國上下百萬將士百姓的性命。”她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仿佛魔咒久久不散。
“主子,我們來晚了。”高墻之上有人皺著眉低聲道。
“既然她一心求死,那將尸體帶回去也是一樣的。”一席黑衣的男子淡然道,他眼睛生的極美,便只露出一雙眼睛也讓人感覺無比驚艷。
他看看地上嘔血昏迷的鳳卿巖眸中露出點鄙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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