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的院落,不同與前院那般壯麗大氣。修整的頗為精細,一路上遍地都是常青樹,各色各樣的冬菊在院落中競相開放。
分明是寒冬,卻絲毫不見荒涼之感,反倒枝繁葉茂,花香宜人。
沈煜寧一路走來都有些心神不寧,自是沒有心思留意眼前的種種景色。
少年跟在后面,目光不時落在她身上,沈煜寧感受著身后的視線渾身僵硬,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東苑的樓閣,丫鬟們早早便收到太子要過來的消息忙碌開來。
此時屋子里鏤空爐的炭火燒的正旺,丫鬟婆子們盡然有序的做著手里的事。
“參加太子殿下。”一行人緩步踏入樓閣之內,屋里的丫鬟婆子紛紛行禮。
沈煜寧只覺得周身一暖,連帶著心也微微暖了些。
她收斂思緒,抬眸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樓閣,這紫霄閣本就為皇家而建,連這偏院里的一棟樓閣也都修建得雕欄玉砌,金壁輝煌。
眾人跟隨著這里的管事上了樓上的閣樓,這閣樓內部頗為寬敞,布置的也十分雅致。
這東苑樓閣是出了名的高,在閣樓之內往外看視眼開闊,放眼望去將這九龍山在云霧中若隱若現的山峰收入眼中,收回目光眼前便是樓下院落中墻角矗立的紅梅,在這寒冬中傲然綻放的景象。
閣樓內溫暖如春,幾個小姑娘在丫鬟的帶領下,緩步走進閣樓的里間,將身上的大氅解下。
姑娘們進去了,少年們便沒有那么多約束,隨手解了身上的大氅遞給各自的小廝。
許是這屋里的炭火過于溫熱,沈煜寧面上有些乏紅,她解下身上的大氅,清秋上前接過。
觸碰間,只覺得她手心冰涼一片,略微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姑娘。”
沈煜寧收回手,朝她笑笑,示意自己無事。
一旁的陸千宜和葉之筱聽到動靜朝著她們這邊看過來。
眼前的小姑娘面上乏紅,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葉之筱說著有些擔憂,腦中又浮現出她當初見到這小姑娘時,她躺在床上命懸一線的模樣。
“無礙,許是這一冷一熱有些不適應,一會便好。”沈煜寧朝著兩人柔聲道:“太子一行人還在外頭,你們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便來。”
太子身份尊貴,自然怠慢不得。
陸千宜葉之筱對視一眼,雖心底有些擔憂,卻也幫不上什么忙,沖著她點點頭便緩緩走了出去。
出門時,陸千宜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兩人出去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沈煜寧和她的三個丫鬟,沈煜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恍惚。
這一路上君離憂那探究又灼熱的目光,幾乎讓她招架不住,分明是最親近的人,如今卻是連名字都不敢喚出口。
“巧顏,你和化蝶去樓下打些熱水上來,給姑娘暖暖身子。”清秋率先開口道,倆人聞聲,點點頭,便出了門。
沈煜寧回過神,來沖著清秋道:“你一會便回府,看緊墨蘭院。”
清秋看著眼前神情恍惚的小姑娘眸中有些擔憂,卻還是點點頭。
沈煜寧閉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那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情緒壓下。
還不是時候,現在還不是時候。
樓閣內,專門有婆子燒好熱水備著,供主子用,巧顏和化蝶兩人沒一會便端了熱水進來。
清秋擰了帕子,替她捂手。
沈煜寧穩下心神,面上漸漸恢復了常色。
幾個丫鬟看著松了口氣,這病才剛剛好,可不能再折騰病了。
清秋見狀跟巧顏和化蝶交代了一番,便尋了借口先行離開了。
沈煜寧定定神,面色平靜,帶著巧顏和化蝶走了出去。
剛踏進外間,便聽到冉子驥略帶笑意的話音傳來:“在下才剛剛進來,便聽聞沈大小姐身子不適,可否讓在下替你把把脈?”
巧顏看著冉子驥那張略帶笑意的臉,就想起他那一排排一寸多長的銀針,瞬間打了個冷顫。
葉之筱幾人聞言卻是露出些歡喜之意,之前聽聞他治好了沈煜寧,想來對她的病情也有所了解,如今正巧在這里遇上了,能復診一下自然是再好不過。
沈煜寧看著葉之筱和陸千宜略帶擔憂的目光,朝著眼底滿是戲虐的冉子驥輕笑一聲道:“如此便有勞冉太醫了。”
冉子驥挑挑眉,這小姑娘還真是會順坡下驢。
話已出口,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他隨意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看了沈煜寧一眼。
沈煜寧坐在他對面的凳子上,伸出手搭在眼前的幾案上。
小姑娘的手指生的細細長長的,像雨后新出的筍芽尖兒。
她挽起一點袖口,露出一截細膩潔白的手腕,君離憂的目光落在她潔白無瑕的手腕上有些出神。
巧顏看著有些不悅的皺皺眉頭,雖說北靖民風開放,可這樣盯著一個陌生姑娘的手腕看,實在有些無理。
沈煜寧似毫無察覺,也不看他,任由冉子驥把脈,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閣樓里的交談聲也為之一頓,一瞬間倒是頗為安靜。
長孫景淮倚在窗邊,將屋里的一切盡收眼底,看著坐在冉子驥前面,垂著眸子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沈煜寧似有所感抬頭看向窗邊的人,他面上淺淺的笑意,與那夜的兇殘大不相同。
此時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滿是趣味,不著痕跡的打量了身旁的君離憂一眼。
沈煜寧見狀心頭一凜,她面色平靜,緩緩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冉太醫,如何?”小姑娘歪著頭看向冉子驥問道。
冉子驥挑挑眉開口道:“大小姐福澤深厚,自然無事。”
聞言葉之筱幾人終是放下心來,又開始與身側的陸千宜討論起服飾來。
沈煜寧抿抿嘴角,不再躲避君離憂的目光,轉頭看向他,她面色平靜,眸中一片清涼。
君離憂猝不及防對上她陌生又疏離的眼神,眸中一閃而過的受傷。
半響他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這不是她姐。
他與姐姐素來親厚,他的姐姐從不會用這般冷漠的眼神看他。
他想著自嘲一笑,自己果真是魔怔了,他姐早死在了那冰冷的王宮之中,連尸首都還是他親手埋的呢。
況且眼前的小姑娘,看著十四五歲的模樣,似乎還比他還要小些,手腕上光潔白皙,怎么可能是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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