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姝想到這里嘆息了一聲,原本想要偷懶所以沒有去講經的地方湊熱鬧,更因為天氣炎熱襪子和帷帽也被她放在了一側,卻不想會在這個時候見到一個光禿禿的和尚。
——雖然說出家人六根清凈,可他也是一個外男。
如今帷帽雖然眼疾手快地戴好,可這會兒襪子卻一時半會穿不上去,而且剛才那模樣他看去了幾分?
瞧出她動作中的窘迫,周念枕將眸光移開后若無其事地想要邁著腳步離去,只是走了半步后又折返了回來;“姑娘,你的腳將這湖水弄臟了。”
原本深呼吸了一口氣的顧錦姝額頭上瞬間多了幾條黑線,她一直覺得世界是美好的,可如今看到這小沙彌她覺得自己應該改變這樣的看法。
“你怎么在這里?”
“迷路。”
他說得甚是認真,而顧錦姝那波瀾不動的心不爭氣地跳了起來,顯然是被氣得厲害了。
“外面的婆子沒有攔著你?”
“并未。”
他一路走來也頗為好奇,這地方怎么會越來越安靜,如今看來應該是女客的廂房。
“你可以離開了。”
“哦!”
他的臉上瞧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像是真佛看淡世間萬物一般,只是從他他微微透著紅色的耳根可以瞧得出,他內心并沒有表面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強大。
——像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一般。
周念枕雖然出了院落卻并未遠走,不一會兒便聽到一個丫鬟絮絮叨叨的聲音:“姑娘,您莫要生氣,奴婢就是去……”
那丫鬟聲音越來越小,只聽她道:“錦和和表第那邊可好?沒有出什么事情吧!”
“大公子與表少爺都跟在老爺身邊,不會有事。”
“父親也來了?”
顧錦姝原本心里面還在尋思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她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妙齡女郎,不是沒有做過更露骨的事情,甚至心間也是滄海桑田,可還是忍不住心里煩悶。
只是如今聽到聞歌這話,那心里面的心緒瞬間被她扔在了腦后面:“父親事務繁忙,怎么會有時間過來?”
“聽聞刺史大人要請藏苦大師為那位超度,咱們家老爺又是刺史大人身邊的紅人,手掌秦州兵務的判司,怎么也得跟著來。”
聞歌這一趟出去當是打聽了不少回來,而顧錦姝也點了點頭,如此當也能說得過去。
——只是人真有來生嗎?
她以前雖然不大相信,可自從與沈青辭一并重生歸來之后,她對于這些事情總是有些恐懼。
“好了,扶我回去。”
雖然有這棵參天的松樹,可這會兒心里面堵著事當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心思,不遠處的周念枕將這主仆二人的對話一一聽在耳里,離開的時候不禁輕扯了一下唇角,低喃道:“顧鳴生的女兒嗎?”
周念枕是明宣帝思量再三選出來的大統人選,所以在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將該告訴他的事情差不多都一一明言,正是因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感覺到微微的驚詫。
顧錦姝在白馬寺住了一宿,而這一宿白馬寺可以說是人滿為患,眾人的心思也各有不同。
瞧著燈光下長相越發拔尖的女兒,顧鳴生的手指微微彎曲輕敲著桌面,那臉上隱晦難懂,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親可是有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從入陪都述職之后,她的父親心思越來越難測了起來。
“姝兒喜歡秦州嗎?”
“打小在這里長大,自然是喜歡的。”
平心而論,她確實很喜歡這個地方,雖然說她曾經在薊州待過不少的時間,在陪都也留下了蹤跡,甚至在京城度過了大半生,可她對秦州的感情最深。
因為這里有她的母親,有那個笑顏如花的面孔。
當日裴錦娘離去的時候就恨不得朝自己挑明,她母親的死因許是另有隱情,可她私下查了許久卻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到底是裴錦娘太過敏感,還是那身后的人太過狡猾,她有些吃不準。
“若是父親想要送你去薊州呢?”
太子的死亡可以說是一石驚起千層浪,雖然說很多人都選擇了觀望,可這事情的結果不會太大的改變。
秦州之地,怕是終究會成為廢城。
“……自然是聽父親的。”
她沒有了以前的尖銳,瞧上去甚是好說話,只是不知道為何顧鳴生總覺得有些別扭,他其實一點都不希望女兒長大,一直希望她是那個高興了會笑,不高興會哭的小女郎。
——甚至還希望她在自己面前嘮叨晚漁的事情,可自從一次陪都之行后,她已經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晚漁了。
若是提及還說明在乎,可若是連這點所謂的在乎都沒有了,他們父女之間還剩余什么呢?
“你心里有數就好,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嗯。”
簡單的對話之后又是一陣沉默,而這一對父女在這里相對無言的時候,廖大家那邊卻并不平靜。
“有人靠近了那里?”
“是,不過應該是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答案,只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終究是要……”
這人不是太子,可這尸骨留在世上一日便有可能露餡,還不如早早將其毀掉。
“陛下讓我將其帶回陪都安葬。”她淡淡地聲音聽不出喜怒,那一雙手頗有規律地撫動著自己受傷地玉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真的要……”
葛嘉明微微一愣,帝王難道真的想要將這冒牌貨葬在皇陵里面,這戲是不是演的太真實了一些?
“陛下自有他的意圖,只是這圣旨雖然這般言語,可我們卻也可以便宜行事,你說如何才能最簡單的將這事情解決了呢?”
這大熱天的,就算是有冰塊他的尸體已經開始腐爛,雖然不至于露餡可她也覺得麻煩,所以必須要一勞永逸。
“大家有何高見?”
葛嘉明不小覷任何人特別是女人,而眼前這廖大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能站在這亂世當中的弄潮兒又豈是簡單的主?自己離開陪都的時候,二叔還將他拉在一起喝酒,其中明示暗示一定要聰明一些,一定要審時度勢一些,可他發現他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
“你說監守自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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