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端

第225章 遺民忍死望恢復

那喚作度悠的時節,慢慢垂下淚來,“我何嘗不知,國弱被人欺的道理,可是壺鏡國趁我們內亂的功夫,就派兵占了我們王城,還把國主抓去了。

此刻,若是三王子在國內還有一點辦法,想必也不會來到這昊京,不會去求那宣德帝。

如今,我們只有耐心的等待,若是宣德帝肯派兵,那自然是好。

若是不肯,我們也沒有他法可想,就是白芷國,我們怕也是回不去了。”

度悠已經注意到這兩日驛館外面的兵士,日漸多了起來,而且面目也看著陌生的很。

只怕是早已經走不脫了,只盼著宣德帝能有一念之仁,肯給白芷國一線生機。

兩人正在相對垂淚,卻見外面小黃門進來,說是傳宣德帝的旨意,讓二人進宮去問話。

二人一喜,都以為是這事情有了眉目,忙不迭的說要換衣服。

那小黃門也不著急回去復命,說在外面侯著,好引領二人入宮去。

那喚作度悠的時節在昊京好幾年了,也算是對京中規矩多了很多了解。

剛才是歡喜的急了,待換了官衣,這才想起,忙忙的從抽屜里撿了一塊十兩的銀子出來。

度悠緩緩跺到小黃門面前,裝作親熱的拉住他的手,“小公公辛苦這一趟了,只是不知這陛下是光召見我們兩個,還是有其他大臣啊。”

那小黃門覺得掌心被讓塞了一塊銀子,握在掌中還頗有些分量,便掂量著開口道:“陛下明日是準備了大朝會的,如果你們今日奏對得體,怕是明日就能有結果了。”

度悠一聽,放下心來,對那小黃門千恩萬謝。

那小黃門看他如此這般,也覺得很是受用,不妨又悄悄告訴了他,這兩日反對的大臣雖然很多,但主戰的都是一些說話有分量的,讓他們不必憂心。

待三王子也更衣出來,三人立即就像宮門驅車而去。

那門口的守衛,見到小黃門也是畢恭畢敬,比見到使節大人還要周到幾分。

車上有小黃門,二人也不好說話,只覺得這一路竟這般漫長。

仿佛要下雨似的,天氣特別的悶熱,一路行來,那汗水就順著臉頰往下滴。

因為多穿了幾件衣裳,三王子的汗就格外的多。

小黃門體貼的開了拿了巾帕出來,說讓三王子擦擦。

三王子接過來一看,這小黃門用的巾帕都是上等的素縑,雖然不是那么潔白,卻質地緊密,平滑柔順。

他接過來在額上擦了一下,不好意思還回去,便隨手摘了個戒指,遞給那小黃門。

“投桃報李,小公公就請笑納吧。”

那小黃門嘻嘻一笑,“那就不客氣了。”

“二位不必驚慌,上面這幾日都在議你們的事情,國事我也不懂,但相信陛下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二人聽了,連連稱謝。

還是度悠老道,“不知陛下為何上次不肯召見,今日卻又忽然召見了呢?”

三王子也很疑惑,上一次時節度悠讓他們在定難門外泣血哭求,還寫了血書,可是宣德帝并沒有傳召他們入見。

只是把那血書收了進去交大臣議論,就勸他們回去了。

那時候,還真是萬念俱灰,這幾日,他們都是食不知味、寢不安眠。

若不是想著要為母國求得一線生機,還真是不愿再這樣忍辱偷生下去。

三王子這是第一次入宮,他比使節度悠要緊張多了。

本來在母國,他也不是國主最寄厚望的王子,可是臨難,卻只有他千里奔襲。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我們不能選擇的人生。

你可以怨憤,也可以努力去拼一把。

就看你是如何選擇了?

現在他只能把救國的希望寄托在鴻音王朝的救兵上,而高高在上的宣德帝卻連面還沒有見過。

他不了解,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宣德帝真的是一個可以威震八方,可以統領士兵親自上陣的皇帝嗎?

這在他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自己的父親除了收稅,除了喜歡貿易,還有什么特長?

他想不起來,上一次父親騎馬是什么時候,他甚至從未見過父親射箭。

既然已經高高在上、權柄在握,又何必會這些舞刀弄槍的玩意呢?

三王子現在也迫切的想聽這個小黃門如何解釋,皇帝為何沒有在三天前召見自己。

只見那小黃門苦著臉,“二位大人,我們也有規矩的,有些事,都是朝堂上公開的事情,雖然說了也不打緊,但還是盡量不說的好。

但看在你們的厚意上,我能說的也都說了。

但你們現在,這是在揣測天心,那可是重罪啊。

就是借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的。”

那小黃門說的委屈,連神情也是戰戰兢兢的。

三王子才知道,這昊京,這朝廷,這宣德帝,并不是好相與的。

度悠看了三王子一眼,安慰道,“三王子莫急,我們這也就要進去了,等面了圣,臣自當為國進言。

請三王子也好生振奮,一會子好好答話。”

“嗯,我曉得了。”

兩個人互相勉勵一番,便隨著小黃門進了昌樂門。

三王子回首一看那牌匾,“昌樂門,還真是諷刺,我們白芷國如今既不榮昌,也不安樂。”

度悠嘆了一口氣,“只盼著天心向轉,我們就能平安度過此劫了。之后,我們白芷國依然是昌樂如故。”

“希望吧,但以后,誰能料得到呢?”

三王子的聲音聽著那么飄渺,不知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還是從什么地方飄過來的怨氣,回蕩在昌樂門下。

宣德帝已經在大殿上侯著了,剛處理完烏延國的軍報,他知道西北一直都沒有消停過。

可在這個時候,若是他們也有動作,那就真的不能輕松了。

衡英的話還在耳畔,“婆羅洲的共主并不是虛名,是可以載入史冊的功業,這需要我們兩個一起努力。”

他也疑惑過,這般費力,這般辛苦,到底是為什么,可是看著衡英堅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是在和她一起創造一種前所未有的功業,而這種功業是可以讓他們兩個一起被后人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