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外面亂,你就躲府里別出來,外面交給男人們就行!”
池棠點點頭。
她本來就沒打算出來。
失憶又朝她眨眨眼,低聲笑道:“放心,李副率不在,府里還有我呢!我保護你!”
池棠驚訝看他:“李副率還沒跟你說嗎?你不留府里,跟他一起出去。”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緩緩淡去,淡到近無時,又自嘲一笑,問道:“是不是李式的安排?”
池棠點頭。
確實是李式不放心留下失憶,其實她覺得還好,雖然太子內衛都出去了,不是還有暗衛嗎?
“你怎么那么聽李式的話?”失憶似笑非笑道。
“他說得很有道理啊,我為什么不聽?”池棠反問道。
失憶嗤笑道:“什么道理?是個人說話你都覺得有道理!說白了,他就是太子派來監視你、控制你的,還有你身邊的那個女官,他們是不是經常對你說我很可疑,讓你提防我?”
池棠覺得莫名其妙:“你捫心自問,真的沒覺得自己來歷不明,身份可疑,值得提防?”
他面色一沉,怒道:“池小棠!你眼瞎心也瞎嗎?我忙里忙外這么多天都是為了誰?你腦子不清楚就不能用心感受一下?你一點都感受不到我的好意?”
池棠微微一怔,專注地看了他一會兒,遺憾搖頭:“感受不出來。”
又轉頭問青衣:“你能感受到嗎?”
青衣默默搖頭。
失憶噎了半天,更生氣了:“不知好歹!笨死算了!”
“我很知好歹啊!”池棠道,“李副率和戚司則確實都是太子殿下派到我身邊的,都是來幫我、保護我的,我很滿意,也很喜歡!”
太子殿下說,李式是主動提出跟著她的,因為宮變那晚她救過李式。
殿下給她安排的人手不是最厲害的,而是與她親近、愿意對她好的。
失憶冷笑:“原來是我多管閑事了,你就喜歡被人監視著!”
池棠看了他一會兒,道:“現在要是別人說這些話,我一定早就讓人趕出去了,可是你確實幫了我許多,雖然我不喜歡你這么說,雖然你依然身份可疑,我還是勉強當你是個好人,說的這些話我也忍了;”
“同樣,如果換了別人在我身邊放這么多人,我也會不喜歡,會抗拒,可那是太子殿下派來的,怎么會一樣?殿下給我的都是最好的——”忽然一怔,幽幽一嘆,“殿下有多好你是想象不出來的……”
哎……突然好想殿下……、
殿下有沒有在想她呢?
失憶瞪了她半天,憋出一句:“我呢?”
池棠看了他一眼:“你失憶了,我不喜歡失憶的人。”
失憶拂袖而去。
話是這么說,其實池棠已經不歧視他失憶了。
她沒有那么不知好歹,對這個人還是欽佩感激的。
他確實很有本事,也確實一直在幫她。
除此之外,還是個很好脾氣的人。
雖然白天不太開心,夜里鬧起來的時候,失憶還是乖乖跟著李式出門了。
池棠雖然沒出門,也緊張得睡不著,索性抱著黑子在前廳等他們。
西面火光映天,人聲鼎沸。
池棠癡癡望著,一時想著這次計劃,一時想到爹爹,一時又想到太子殿下,不知不覺夜深露重。
李式等人一直到寅時才回來。
池棠原本都快睡著了,一聽到動靜就驚醒過來,跑出來迎上夜歸的諸人,迫不及待問道:“怎么樣?順利嗎?”
明眸皎然,青絲婉轉,懷里一只雪色的兔子乖巧而臥。
恍然月中仙子。
失憶盯著她看時,李式卻皺眉訓斥起戚蘭來:“怎么太子妃這么晚了還沒睡?”
池棠忙道:“我特意白天多睡了會兒,就為了晚上精神呢!”
失憶聽得笑了起來,朝她擠了擠眼:“大功告成!”
她高興得差點把懷里的兔子拋了起來。
李式苦口婆心勸道:“太子妃快去睡吧,明天還得登門要糧呢!”
她連連點頭,蹦蹦跳跳地走了。
失憶看著笑了笑,問李式:“你們怎么選的太子妃?她這樣怎么母儀天下?”
這種女孩子,不就只能拿來寵?
李式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知道韋太守新納了一名小妾嗎?”
失憶愣了愣:“關我什么事?”
李式微微一笑:“是啊,關你什么事?”
雖然夜里睡得不多,池棠還是一大早起來了。
特意讓橙子給她化了個有氣勢的妝,精神抖擻地出門要糧。
失憶的計劃是這樣的——
先公開征糧,約談本地世家。
當然,約談的結果毫無意外,個個哭窮,都推說家里沒有存糧。
隨后選其中一家,暗中查到糧倉所在,等到夜里放一把火,借救火的機會打開糧倉大門,將囤糧暴露在人前,讓對方再也無法抵賴。
最后再由池棠上門要糧。
池棠選的是傅氏。
倒不是因為傅氏給她上過蛇羹,主要是傅氏的糧倉離節度使府最近,縱火救火都比較方便。
“只盯著其中一家的話,其余人家反應不會特別大,甚至會多交一些出來,不過也僅限于糧草,軍械就別想了,這東西你查不到他們藏哪兒。”失憶是這么說的。
一切也如他所料。
傅氏乖乖交出了那個糧倉所有囤糧,其他世家也多交了一些出來,再加上商戶捐糧,最后竟籌到了兩萬石糧食,高興得池棠一回到屋里就爬上床滾了好幾圈。
滾完爬起來寫信。
一封寫給爹爹,說明送糧的事,一封寫給太子殿下邀功。
事情還沒結束。
籌到糧后,還要送到前線。
押送軍糧也很要緊。
按照失憶的意思,最好是李式親自帶人押送,以保萬無一失。
但李式得的命令是保護太子妃,怎么也不肯去,最后將最信重的幾個手下派了出去,但是押送軍糧的主力仍是本地軍士。
失憶對這個配置很不滿意,但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只建議道:“青崗峽那邊有山匪,萬一黑心吃了軍糧也很麻煩,現在騰不出手剿匪,不如還是走邊線,派幾個人提前探路,讓沿途駐軍接應一下,應該不會有問題。”
他從來都是算無遺策,李式和池棠商議過后,也覺得可行,便聽從了。
但最要緊的這次,失憶卻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