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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蓉淚眼婆娑見著穿紅褂子的長姐疾步走近,把貍花大貓一丟,站起抱住她的大腿,撇嘴兒哭。
畢竟才四五歲的稚童,睡醒不見長姐和哥哥身影,上上下下吭哧找了個遍,滿心滿眼里皆是怕。
“哥哥去哪了?”她朝長姐的來路張望,曹婆婆在煎肉餅,算卜人捧著簽桶啪啦啪啦來回晃。
蕭鳶彎腰抱起她,從腋下抽出蔥白灑花手帕,替她擦干眼淚和一腦門汗,溫和笑道:“怎忘記哥哥去府學考童試了?今個你就能見到他。”
再把肉餅油條往她眼前搖了搖:“香不香?一早熬了紅豆糯米粥,洗把臉就舀給你吃。”
蕭蓉饞得舔嘴唇,摟住她的頸子嘻嘻笑起來,貍花大貓繞在腳邊也昂嗚一聲。
喬四爺拎著鳥籠哼曲兒踱步過來:“蓉姐兒笑起來真好看。”他是富貴茶館的常客,一坐就是一整日,來得最早,去得也最遲。
蕭鳶抿嘴道:“要怠慢喬老爺了,茶館打算歇一天,K哥兒今日童試轉家,我這做長姐的,總得備些好菜替他接風洗塵可是。”
喬四爺撮尖了嘴逗弄籠里的畫眉鳥,斜瞟她一眼:“曉得你今是領錢的日子,有錢就不用做生意......罷了,罷了!”輒身朝街對面的盈門茶館慢悠悠走了。
蕭鳶懶得多理會,手指咯吱一下蕭蓉的腋窩,兩姐兒笑著跨進檻里去。
這邊才坐在桌前吃飯,就聽得有人站街前喊她,推開窗扇探身往下看,是怡春院的娼姐吳秀寶,仰起頸直朝她甩紅帕子,滿臉急色。
“你自個上來,我伺候蓉姐兒吃飯呢。”蕭鳶當她是來催繡品,并不以為意,擦掉蕭蓉下巴尖淌得粥漬,拿起浸在碗里的白煮雞蛋,在桌沿不輕不重地敲。
咚.....咚,不止是敲蛋殼聲,還有吳秀寶的小腳上樓聲,由遠至近,由輕到重,一撅一撅,踩得樓梯板蕩下幾縷塵灰。
“你把樓梯踩破可得照原價兒陪。”曉得她是故意撒氣。
蕭蓉嘴甜喊她寶姐姐,吳秀寶連忙應了,把帕子掖起,拈根油條掐斷一半,放嘴前咬一口,看向蕭鳶頜首道:“若不是沖這兩小的情面,我才懶得管你閑事!”
蕭鳶把光溜溜的雞蛋遞給蕭蓉,瞟看她一眼:“勿要光顧發牢騷,你倒是說個明白。”
能讓吳秀寶不辭勞苦踏著小腳爬上來,想來事體不小。
“你現在著慌了!”吳秀寶冷笑一聲,懶再廢話,直接湊近她耳邊低說:“K哥兒出事了。”
“莫開這種玩笑!”蕭鳶不以為然。
蕭K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呆子,更兼膽小如鼠,能出甚麼事才怪。
吳秀寶平生最恨旁人不信她,頓時紅了臉,咬著牙道:“鎮東頭甜水巷新開家寮子,做男女通吃的生意,那鴇兒是打揚州城來的外鄉客,可認不得咱富春鎮的人。今早我聽聞魯大強那狗孫子,昨晚間竟去她那里尋姐兒,耐不住性子跑去算帳,在門前同護院糾纏時,竟見K哥兒在里面從照壁前經過,穿身月白軟絹袍子,打扮齊齊整整,被幾人抓牢胳臂推搡著走,他瞧見我只動嘴唇叫不出聲,顯見唬破了膽。”
“你是說那家慶喜樓?”蕭鳶心倏得一沉。
她也聽聞慶喜樓里養著些清秀少年,陪侍老爺們喝酒唱曲,甚做一些更齷齪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