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以為那發聲的女子是誰,原是高簡的夫人刑氏,右手位坐個七八歲男童,面容清秀,指著蓉姐兒:“坐我身邊來。”
蓉姐兒抱住蕭鳶的頸子,顯得很膽怯,刑氏歉笑:“勿要怕澄哥兒,他是個最溫和的性子。”
蕭鳶道了謝,在刑氏左側落坐,高澄把靠面前的一盤五香牛肉、讓丫鬟遞到蓉姐兒面前。
一眾女眷掩住嘴微笑,說了會閑話,無非是問從哪里來又往哪里去,京城風俗種種如何,蓉姐兒和高澄熟悉起來,很快玩在一起,圍著桌子你追我趕咯咯笑著。
刑氏瞧見蕭鳶手指捏的帕子,天青色點翠繡著烏燕穿綠柳,覺得好看:“蕭娘子這帕子不俗,看著還簇新,可是在揚州城里購的?”
聽問正中蕭鳶下懷,把帕子拈兩邊展開給她看:“用的綾綢料,綴的是淺艾綠細撮穗,烏燕穿綠柳是正時興的圖樣兒,揚州城里沒得賣,是我自己選的料子、搓的穗子、鎖的邊子、繡的樣子。”
邢氏由衷贊道:“蕭娘子有雙巧手,這樣的嬌俏繡樣,年輕姐兒們正宜,我用覺有裝嫩之嫌,也不用慣綾綢,嫌滑膩。”
“不打緊。”蕭鳶再從袖籠里掏出一方,遞給她笑道:“這是織布料,才繡好的,夫人若不嫌棄,可尋常時隨便用用。”
邢氏接過,雖是黯淡的昏黃色,卻繡著尊白衣觀音點水,豐腴富態,細長的眉眼半睜半闔,饒是生動。
她素日常吃齋念經,看著很是喜歡,笑著收下道:“哪里能隨便用用,隨身帶著更有佛緣。”
旁邊人看著眼饞,插話進來問:“蕭娘子可還有簇新的?”
“有的有的!”蕭鳶連忙回話:“這一路陪阿弟進京考科舉,盤纏可憐,便繡了好些手帕及其它物件兒,想著賣了可換些銀兩度日。”其中個年輕婦人急催:“你快去拿來給我們挑挑。”又朝邢氏撇嘴道:“這下老爺就不會只夸桃娘用的物巧。”
邢氏搖頭:“這有甚麼可比的。”
蕭鳶自是要趁熱打鐵,起身回看蕭滽已不見人影,蓉姐兒同蕭澄玩得不亦樂乎,她想了想,打沈岐山面前過,低聲道:“沈大人替我看著點蓉姐兒,稍刻便回。”交待完即匆匆走了。
沈岐山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這毒婦與前世大變,水性揚花,厚顏無恥,得便宜還賣乖,竟還敢讓他照看蓉姐兒。
他與她此生相遇,只有隔世滔天的冤仇,他要羞辱她,九九八十一種手段折磨她......
一把扶住差點絆倒的蓉姐兒,蹙眉訓叱:“女孩家的要端莊,不老實坐著,亂跑甚麼。”又冷笑一聲:“可千萬別和你長姐學。”
蓉姐兒自顧玩兒,不理他。
高簡看得饒有興味,好奇道:“沈三爺待那蕭娘子很是特別。”
沈岐山端盞一飲而盡:“自然特別,她欠我足五十兩銀。”
高簡笑著再要說,恰有個家丁急忙過來,欲言又止,他道:“不用忌諱三爺,你直說就是。”
那家丁這才稟報:“桃娘的病忽又犯了,在房里痛得直哭,叫尋老爺去看她。”
沈岐山不好管閑事,自不會多問,卻看高簡瞬間愁眉緊鎖,神情凝肅,只得道:“不曉高大人家眷所得何病,如此受罪?”
高簡嘆了口氣。
欲知這桃娘病況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