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兒戳著嘴子要吃油煎餛飩,鍋里還在孳孳作響,需稍等片刻,蕭滽買了一碗辣肉面蹲在旁邊吃。
燕靛霞恰也來船板找食,沒走兩步便覺劍在套中呯呯亂撞,他仰望上瞧,二層窗前站著個穿銀色衣裙的女子,身邊幾個浮浪子弟,其中個指著道:“那是高大人的嬌妾桃娘,在京城曾驚鴻一瞥,如今幾年不見。倒愈發的白了。”另個問:“她何來歷,可還有姐妹?”有人搖頭笑道:“聽聞曾也是官家小姐,舉家遷移逢著山匪,殺燒劫掠一空,她奄奄一息時,恰逢高大人路過,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你我可沒這樣的艷福。”
那女子身影一閃不見,燕靛霞縮回目光,薄蔑掃過那幾人等,皆是不想要命了。
忽覺腰間法劍動靜未停,反震顫難止,他伸手猛得緊握,順劍尖所指方向盯去,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女孩兒立在陽光下,拿著油煎餛飩,正吃的津津有味。
他三兩步近前,壓嗓厲道:“妖孽,你還想往哪里逃。”
女孩兒朝他看來,燕靛霞怔了怔,但凡妖魔詭怪幻化成人形,無論美貌或丑相,幼小或蒼老,總脫不掉一絲山野邪魅氣,凡人量不出,卻瞞不過他這等有法力的術士,可這女孩兒卻干凈通透,竟與人無異。
“妖孽......”他才開口,就覺小腿被人從后踹了一記,怒回頭,竟是蕭滽,一邊吃面,一邊笑嘻嘻道:“別看誰都是妖孽!”又一呶油嘴:“這是我嫡親的小妹,蓉姐兒。”招手讓她過來喝面湯。
蓉姐兒怯生生的走近,抱住蕭滽的腿躲他身后,從腰縫處偷看燕靛霞。
“瞧,她見我已駭怕。”燕靛霞面容嚴肅。
蕭滽不以為然:“不必驚奇,我這小妹素來膽小愛哭,見誰都如此,除沈岐山外。”
燕靛霞搖頭:“無知,那沈岐山乃一員武將,陽氣厚重,正為她需索,自然主動親近。”又鄭重道:“或許這副皮囊是你小妹不錯,但早已被極兇妖煞占據,日久修煉成果,殘忍無情,必殺人取命生成大患,你與你長姐皆逃不過。”他把劍抽拔半截,劍身染滿凝固血跡:“這法劍素來青白,引領我指向她,并泛浮妖紅,足見其之兇,我焉能放過她。”
蕭滽半信半疑,看著蓉姐兒只是沉默,蓉姐兒似也察覺到甚麼,不安地拽他衣袖:“哥哥,我要回去找阿姐,我要阿姐。”癟癟嘴要哭,眼里淚花花。
“妖孽,勿要扮可憐迷惑世人。”燕靛霞低聲怒喝:“你今即遇我燕靛霞,便是你的劫日,乖乖來受死。”
蕭滽煩道:“此事容我再想想。”也沒胃口再吃面,再買一碗湯餛飩,端著直朝艙房而去,蓉姐兒跟在他身后跑著遠了。
燕靛霞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才收轉視線,腰間的法劍漸緩平復,他拔出劍來,濯濯淬積寒光,能照人影。
拉開艙門,蕭鳶一手掀起被褥床墊,一手拿燭火湊近照著,似在找尋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