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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滽細看她滄桑面龐,心底一動,想必這就是那發瘋的老夫人,一只烏鴉撲簇簇扇翅飛上她的肩膀,她抓握在手里,把臉深埋羽背,嗚嗚啞啞地痛哭。
那只烏鴉不掙不逃,縮著頸,呆呆的臥于她掌心間,靜等她抬起頭,展開五指,這才怪笑一聲,張開翅膀,箭一般的朝天際飛竄而去。
老夫人把燈燭丟進青銅鼎內,弓著腰,趔趄著腳步,背影痛苦地走了。
蕭滽又站了會兒,這才直奔鼎前,撈出尚未燃熄的燈燭,疾步走入祠堂內,燕靛霞手拿捉妖羅盤,早四圍走了一圈,低道:“堂內黑氣繚繞,陰氣侵人,明明有冤孽深重的亡魂在此,我卻尋他不著,怪哉!”
蕭滽沒空理睬他,執燈掃照布滿灰塵的地面,搜找老夫人先前所站之處的腳印,哪料得燕靛霞已踩踏的亂七八糟,他嘆口氣,按所想擇個大概方位,學老夫人的樣子,繃緊脊背紋絲不動,右手臂高舉燈燭,仰起頭定定朝房頂望著。過了稍頃,他讓燕靛霞去廊前方才偷窺處,辨所站位置可有偏頗。
燕靛霞回來道無偏頗。
蕭滽繼續仰望這三角架構的房頂,用金絲楠木做房梁,根根圓直結實,目光直觸的是單步梁和雙步梁,老夫人緊盯的亦是這兩根。
單步梁置在雙步梁的瓜柱上,長度僅一步架,是根短梁,無甚蹊蹺之處。
雙步梁是撐起整個房頂的頂梁柱,缺它一根,這房頂難搭起,就算勉強建成,也經受不住風雨,終將倒塌。
蕭滽瞬間臉色大變。
他朝燕靛霞啞聲道:“走。”輒身即出祠堂,大步往外走,燕靛霞不明所以,卻也無甚收獲,急忙跟上。
夜雨已停歇,薄霧漸生,緩緩向四圍彌漫,一輪白月凄涼而朦朧。
“你怎說走就走,可是發現甚麼?”燕靛霞忍不住追問。
蕭滽執燈照路,猛回首朝后望,他輕輕說:“你可察覺有人在后尾隨我倆?”
燕靛霞止步靜聽會兒,搖頭:“不曾有人。”
蕭滽又道:“這園里很是古怪。”
燕靛霞哼了一聲:“不用你說,我已看見。”
蕭滽隨他目光之處望去,大霧盡頭,竟有銅錢一點的昏黃光芒、一搖一晃的朝他們過來,待再近些,顯然是誰提著燈籠在行走。
燕靛霞接過蕭滽手中的油燈,低道:“白月霧濃,鳥蟲無聲,花樹僵直,池水不流,正是百詭夜行時,你躲起來。”
蕭滽不多話,后退數步,避至一塊太湖石后。
燕靛霞面容鎮定,神情凝肅,靜靜的等。
一只肥胖的灰蛾不曉從哪里來,仿若小兒調皮,扔來的一塊爛泥,撲得一聲趴在油燈罩子上,蘸滿絨粉的雙翅一張一闔。
燕靛霞持起劍將它挑落。
就聽得個女子悠悠道:“燈引飛蛾拂焰迷,明是你將它引來,怎還要它性命?”
燕靛霞冷笑:“青劍出鞘燈影畔,剔開紅焰救飛蛾,我明明是救它.......”
他頓了頓,那女子從霧里現出面貌來。